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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没有生日的糊糊 ...


  江越在医院外面转了两圈,并没有看到薜雅描述的人,甚至因为已经是下午,天黑得早,街上行人都没几个了。
  “我跟郎九打车,带上薜雅,”徐北缩着脖子在台阶上来回跳,“你帮薜雅把那个见鬼的小绵羊开回去吧。”
  “我自己开回去!”薜雅很喜欢自己的粉色小绵羊,扶着车把不松手。
  “那江越开,你坐后边,主要是有个男生跟着安全些,没看到人不表示没人。”徐北把熊抱到脸前挡着寒风。
  “那江越坐后面。”薜雅呶呶嘴,示意江越上车。
  “哎……”江越叹了口气,坐到薜雅后面,顺手扶在了薜雅腰上。
  “你手没别的地方可放了?”薜雅回头看着他,发动了车子。
  “姐姐,你这破车还有别的地方可扶么?”江越今天本来就很悲愤,这下更是悲愤得无以复加,干脆双手一搂,把下巴放到了薜雅肩上,“我今天郁闷,你将就着点吧。”
  
  徐北和郎九打车,把大熊放到了前座上两人才上了车,司机对于两个大男人抱着个熊有些好奇,后视镜里偷摸瞅了他俩半天。
  郎九并不在乎司机的目光,还追了一句:“喜欢?”
  “喜欢死了。”徐北笑笑,如果不算乔谦有时候送他的巧克力,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礼物了,虽说这礼物是用他自己的钱买的,他还是很感动。
  这小子开窍了,知道送人东西了,只是这么大个熊往哪放才好呢……
  
  郎九拿过徐北的手捧着研究了半天,还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似乎在确定里面还是不是徐北的手,然后偏过头看着徐北:“放了东西?”
  “哟,”徐北把手放到自己鼻子下闻了闻,“你真他妈牛逼……能闻到?”
  “嗯,”郎九摸了摸鼻尖笑了,酒窝露了出来,把徐北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能闻到。”
  “放了两根钢钉,能好得快些,医生说没事了。”徐北头靠到坐椅上,把腿往郎九那边伸了伸。
  
  他没有跟郎九详细说今天的情况,也不打算告诉他医生看到他手时的反应。
  医生拧着眉毛说你的手能不变形就万幸了,以后也别指望这只手还能做什么,也就是个基本日常的功能,使劲用力是肯定不行了,没见过你这么能拖的,你怎么不拖到长成熊掌了再来医院……一大堆话说得徐北对于自己的左手充满了感激,得亏自己当年是个左撇子。
  
  徐北看了一眼郎九,莫名其妙的捡来的一个人,短短几个月,就能让他豁出性命去救,有时候想想就会觉得挺神奇,朱小蕾跟他在一起好几年,自己给她钱宠着她,她生气他会哄,她不在他有时候会寂寞,可要说为了她能做什么,自己还真做不到。
  他一直认为这就是女人跟兄弟的区别。
  “你挺有本事,几个月就能在老子这混得跟乔叔平起平坐了。”徐北在郎九头上抓了抓,郎九迅速偏着头靠了过来,半眯着眼睛很享受地枕在徐北肩上。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得连路都顾不上看了,俩大老爷们在车里腻腻歪歪又是摸手又是摸头,还挤成一团的确有点少见。
  徐北被看得有点上火,推了一下郎九,这小子靠着装死不动,于是徐北又看着司机:“路在前边,不在后视镜里。”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
  
  徐北其实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或者说他很讨厌别人一副好奇的样子看他。老子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你鸟事,这是他从初中开始就有的想法,到现在也没变过。
  他知道郎九这样子是有点引人注意,但是那又怎么样,关别人什么事,又没靠你身上。
  
  “什么是生日?”郎九突然贴在他脖子边上问了一句。
  “就是出生的那一天,妈妈把你生下来的那天就是你的生日。”徐北轻声解释,也不知道郎九能不能听明白。
  “嗯,”郎九应了一声,垂着眼睛好一会,才闷闷地开口,“我没有。”
  徐北愣了一下,被这句话弄得心里有点不好受,其实徐北从来不过生日,有时候要想想才知道自己是哪天的生日,除了徐岭和乔谦,也没有人跟他说过生日快乐,所以他一直不把生日当回事。
  但郎九不同,他不是不过生日。
  没错,他是没有生日,也许根本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又是怎么来的,现在到底多大……
  
  “你有,”徐北咬咬嘴唇,正好咬在被郎九啃伤的位置,疼得他皱了皱眉,“明天就是你生日,明天你17岁,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你送我么?”郎九一下坐直了,眼睛闪着光地盯着徐北,酒窝和牙都笑了出来。
  徐北看着他这反应,有点好笑地摸摸下巴:“我说你是想过生日呢,还是想收礼物啊?”
  “江越说生日收很多礼物,”郎九比划了一下组织语言,“想要你的礼物。”
  “明白了,你想要我送你的东西是吧,”徐北乐了,“行,你想要什么?”
  “不知道。”郎九想了半天,他对礼物没什么概念,对于什么东西可以是礼物也不明白,他只是想要徐北送的东西,什么都可以,肉夹馍也可以,当然最好不要是能被吃掉的……
  “我看着办吧,明天给你过生日,”徐北按着额角想了想,“安河咱没什么熟人,生日就请江越和薜雅好不好?”
  “好。”
  
  江越搂着薜雅,在她背后打了个喷嚏,然后很伤感地捂着嘴:“有人念叨我了,肯定是程萌萌骂我来着……郎九这屁孩子害死我了……”
  “别转移话题啊,你说徐北是不是啊啊啊?”薜雅一手捂着脸一手扶车把,出来的时候没戴口罩,这会冷风灌得她说话都哆嗦了,很费劲地把医院发生的事给江越说了。
  “他手都伤成那样了,怎么偷?”江越不太关心徐北的职业,他倒是觉得薜雅今天虽说挺勇敢,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做事不走脑,“你以后别像今天这样了,太危险,帮人有很多种方法,今天要没徐北在,你怎么收场。”
  “我觉得徐北是个扒手,而且是道行很深的那种。”薜雅没理会江越,自顾自地说着。
  “你原来不是说他长得好帅,身材又棒,你好喜欢啊好喜欢什么的……”
  “闭嘴,这跟他是不是扒手没有关系!”
  “我觉得……”江越想了想,薜雅偏着头等他说,他慢慢地呼了口气,“他是个挺好的人,这跟他是不是扒手也没有关系。”
  
  到家的时候徐北看到江越正抱成团在他家楼梯上坐着,一看到徐北就扑了过来:“大叔你们什么出租车比小绵羊还慢,冻死我了……”
  “怪事,你不会在薜雅家呆着么。”徐北掏出钥匙递给郎九,郎九抱着大熊娃娃很开心地去开门,他喜欢开门,所以徐北每次都让他开。
  “她说要洗澡怕我偷看。”
  “你还有这前科呢,”徐北乐了,把江越让进屋里,“没看出来啊。”
  “薜雅身材不好,婴儿肥,我才没兴趣偷看……”
  
  江越之所以一直等着徐北回来,一是为了把没花掉的钱还给他,另一个就是要对郎九进行血泪控诉。江越觉得郎九是个小孩子,平时跟他聊天就觉得他特别单纯,很直,可没成想他能直成这样,对姑娘居然完全没有要留面子的概念。
  “你说,那么多人看着,都以为熊是给萌萌买的,结果你们家郎大少爷手一挥,买给徐北的,”江越拿着杯子,在熊娃娃脑袋上拍了一下,“我瞬间觉得我这20年白活了,我还真没见过这么让姑娘下不来台的人……大叔你说我还有脸见萌萌么,我在师大都混不下去了,我还寻思萌萌好像对郎九有点意思……”
  “我不是说了么,他对女孩子不太喜欢,”徐北抱起熊,在屋里转圈找地方放,“这东西放哪好呢?”
  “放床上得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江越有点头大,徐北对于郎九见鬼行为似乎没什么感觉,“这是不喜欢么,这就是有仇啊,有仇!对了大叔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单独的。”
  
  这是徐北和江越第二次在卧室里“密谈”,徐北有点无奈,郎九就坐在客厅里看书,这跟在他身边聊天没什么区别,只是郎九现在对很多东西还听不懂而已。
  “今天我问他,对妹子为什么这个态度,当时我挺忧伤,我就说你到底要什么……”江越一脸凝重地看着徐北,“你猜他说什么?”
  徐北点了根烟,往床上一倒,他光看江越这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不打算绕弯子:“是不是说要我啊。”
  “……你知道啊!”江越拍了一下床垫。
  “嗯,让他看了你的存货我就知道了,”徐北吐了个烟圈,这次是圆的了。
  “那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有什么怎么办的。”
  “他不是你弟弟么……”
  “你个二货,”徐北笑了起来,夹着烟,“我弟姓徐好不好。”
  “好吧,我忘了你俩不是一个姓了,”江越抓抓头,“那你这意思是你要接受了?”
  “接受你个蛋,你问这些干嘛。”
  “能不问么!他要问我怎么办,他现在是十万个为什么,我连生理卫生的书都买了,就为防着他哪天突然问我,以备不时之需。”
  徐北叹了口气,盯着柜门愣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要知道该怎么办就不会这么头大了:“你觉得这事不正常?”
  “这跟正常不正常的没关系,喜欢谁不是喜欢,又没碍着谁,我的意思是……我该怎么跟他交流这方面的事?”
  徐北看了一眼江越,这孩子倒的确是个不错的老师,他挥挥手:“随便吧,他怎么问你怎么答。”
  
  大熊娃娃最终还是被放在了床上,本来就不宽的床一下被占掉了差不多一半,徐北折腾了半天也没能让熊变细些,他趴在床上搂着熊,想换个地方放熊,但熊是郎九买的,他打算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儿子,你说这熊晚上睡地上好不好,他比咱俩宽两圈了,一块睡挤不下啊……”
  “我晚上不宽。”郎九跳上床,蹭到徐北身边搂着他,脸埋到他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北身上迷人的气息里混杂着淡淡的香皂味,让他觉得很舒服,手上紧了紧,把徐北往自己怀里揽过来。
  “是,你晚上挺小的,”徐北想起来郎九晚上一般是大毛团状态,笑了笑,胳膊顶了顶他,“松开,勒死了。”
  “不。”郎九松了松手,身上有些燥热,他很干脆地把衣服一脱,又继续搂着徐北。
  
  徐北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状态有点不妥,很费劲地在郎九胳膊里翻了个身,想起来下床。郎九皱了皱眉,跟着坐了起来,手一伸把徐北推回了枕头上。
  “不动。”郎九按着他,半个身子都压了过来,手直接伸进了徐北的衣服里。
  “你大爷,”徐北的腿裹在被子里,身上再被这么一压,动都动不了,“你他妈又要干嘛,大白天的脑子里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么!”
  郎九的呼吸扑在他的脖子上,暖洋洋又有点痒,他刚想偏开头,郎九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帮我……”
  “我帮你……个罗圈屁啊,”徐北的手被郎九拉着塞到了他身下,他挣扎了两下,“你自己弄!”
  
  郎九不松手,徐北正满腔悲愤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的时候,手机在兜里响了起来,他如获大释地嚎了一嗓子:“起来起来,电话电话!”
  郎九很不情愿地翻身平躺着,郁闷地看着徐北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接起电话:“喂!”
  
  “你喊什么吓我一跳。”乔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徐北接电话的时候没看来电显示,猛地听到乔谦的声音,觉得一阵亲切:“你这么不经吓了。”
  “你现在在哪呢?”
  “安河。”
  “那徐岭要去安河实习的事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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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儿子学坏了 ...


  徐岭要到安河实习的事徐北完全不知道,他和徐岭自打过年见过那一面之后就再没有联系过,这是他们的常态,一年不联系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徐北觉得这样挺好,他不想徐岭接近他的生活,他希望他和徐岭永远没有交集。
  徐北靠在床头想了很久,他竟然不知道徐岭快要毕业了,在他的印象中徐岭还是个小孩子,只会跟在他后面一边喊哥哥一边拼命追着他跑的小孩子。
  “居然要实习了,真快啊……”徐北莫名其妙有些伤感,他一面想要把自己放在一个没有人可以触及他内心的地方,一面又觉得孤单。
  
  “你怎么了?”郎九坐在他身边,手轻轻碰了他一下,有些担心的样子。
  “没事,你还记得我弟么,上回跟我回家的时候见到过吧。”徐北拿出根烟叼上,郎九马上伸手抓过火机打着了凑过去。
  “嗯。”
  “他要到安河来实习了……不过我不知道,”徐北觉得身上有点软,往后靠了靠,郎九跟个靠垫似的稳稳地顶在他身后,“你乔叔都知道了,他没告诉我……他是我弟啊,什么也不跟我说……”
  “嗯。”
  “不过,我的事不愿意他知道,还想知道他的事,这样不公平对吧,”徐北苦笑了一下,抬手往后摸了摸郎九的脸,“你说我这人活得是不是特别没劲。”
  
  郎九听不懂徐北在说什么,只是能感觉到徐北情绪很低落,他很着急,不知道该怎么样能让徐北变回像平时那样,他只能根据自己从这些自言自语似的话语里听出来的一星半点意思回了一句:“我会的。”
  “会什么?”徐北笑了笑。
  “我的事都会告诉你。”郎九学着徐北的样子在他头发上轻轻抓了几下。
  郎九能明显地感觉到徐北的身体颤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抱住了徐北,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不是说错了。
  “你真是你爹的小……”徐北觉得鼻子有点酸眼睛有点涩,抬手在眉心上捏了捏,又拍拍郎九的手,他想说小棉袄,又觉得那是丫头专用的词,于是又换了个词,“你真是你爹的小裤衩。”
  
  对于自己为什么一会是儿子,一会是弟弟,最后变成了小裤衩,郎九并不是太明白,但他能从徐北的表情判断出来这是一句好话,是徐北在表扬他,于是放下心来。
  徐北在做完小裤衩的总结之后靠在他身上不说话了,像是在想什么。郎九也不再出声,偏着头看徐北,徐北皮肤很细,不算白,但他看到就有想摸一摸的冲动。
  郎九知道徐北身上有很多伤,但唯独脸上没有,不像沈途,脸上的疤他每次看到都会有不安的感觉。当然,他不知道徐北从小到大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脸和手,碰上打架斗殴什么的,那是拼着一死也不能伤了这两个部位的。
  
  徐北嘴上被咬破的地方已经基本消了肿,郎九回想起那天的事就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徐北叼着烟的嘴又觉得真是很好看。跟江越说到抽烟的问题时,他说过徐北抽烟样子很好看,江越想了一会纠正他说,那个叫性感。
  于是现在郎九就觉得徐北看起来很性感,他往徐北那边凑了凑。徐北把烟拿下来转过头看着他:“干嘛?”
  就是想碰一下,郎九是这么想的,也没犹豫,凑过去在徐北的唇上碰了碰,然后又停下,研究徐北有没有生气。
  
  这一下轻轻地触碰甚至算不上是个吻,所以徐北基本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孩子太愁人了,不喜欢妹子也就算了,整天对着自己一往情深的以后可怎么办?
  郎九见徐北没反应,又凑过来碰了一下,这一次就大胆多了,在徐北的唇上停留了好几秒,徐北的呼吸扑到他脸上,他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舒服得张开来了。
  “你这是练习呢?”徐北看着郎九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好笑,忘了自己正常情况下应该发火才对。
  郎九看着徐北的笑容,动作顿了顿,接着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地就吻了过去,这次是结结实实地吻上了,甚至还由于动作过大,牙跟徐北的磕了一下。
  “嗯……”徐北皱着眉往后躲了躲,伸手连推带搡的把郎九推开,“打住,你这技术,再把老子牙磕掉了我就真服你了,一边去。”
  
  郎九挺郁闷地坐在沙发上,徐北去对门找薜雅了,说是要问蛋糕店的地址给他订个生日蛋糕。这是个让他开心的事,可是他还是有些郁闷,技术是什么意思?
  “超市拐过去就有一家,是我自己去订还是你一块去,”徐北推开门探了脑袋进来问他,“要不一块去吧,你去挑个自己喜欢的口味。”
  听徐北这么一说,郎九立马跳了起来,把技术问题放到了一边,这个以后可以问江越,现在的重点是跟徐北一块出门买东西,这事很美好。
  
  徐北除了巧克力,不爱吃别的甜食,像蛋糕这一类的基本不吃,从小家里买的蛋糕全都是徐岭吃掉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看着徐岭吃掉自己的那份蛋糕的时候都特别满足。
  薜雅介绍的这家蛋糕店很小,但是据说东西都做得很精致,味道也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蛋糕店有一个非常莫名其妙的名字——绿球球。
  徐北和郎九走进绿球球的时候,里面的店员妹子很热情地迎了上来,喊了一句欢迎光临绿球球。与此同时郎九偏着头打了个喷嚏,妹子离得太近。
  
  “我们要订个生日蛋糕,”徐北对小姑娘笑笑,回手一把拉住正准备扭头出去的郎九,压低声音警告他,“你给老子消停点。”
  徐北这一把抓在郎九的手上,郎九愣了一下,很开心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徐北有点尴尬地甩了一下,没甩开,小姑娘迅速把脸转向一边:“生日蛋糕有很多款,先生来挑一下吧。”
  连甩了三次都没能甩掉郎九紧握着他的手,徐北只得叹了口气,拽着他过去挑蛋糕。
  
  可供选择的图片有很多,妹子推荐了一大堆,郎九捂着鼻子皱着眉拿不定主意,折腾了十几分钟,终于他一指图片:“这个。”
  图片上是只小狗坐在雪地上,不过是只小花狗,徐北笑了:“就这个,不过能把狗做成白色的吗?”
  “那就白成一片了呀,下面是奶油哦,”妹子提醒了一下,“可能会不好看了。”
  徐北看了一眼郎九,他估计看不出来好看不好看,他只是想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蛋糕罢了:“没事,就这个,一片就一片。”
  “好的,那写什么呢?”
  “祝糊糊生日快乐。”徐北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单子,东倒西歪地在上面把字写下来。
  
  乔谦一直说徐北的字是天下一绝,别人写得丑点就丑点,起码自己还能认出来,徐北写的字一扭头他自己都不认识,初中的时候写完了作文,老师叫徐北上去念念,他憋了好几分钟愣没看明白自己写的是什么。
  现在他写字用的是左手,他觉得左手虽然从来没有写过字,但凭这只手出神入化的境界,他写出来的字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完全是学龄前儿童的笔迹。
  他对着字发了一会愣,突然想起来,用手把字一盖,看着郎九,表情严肃地教育他:“你写字别看我的,千万别看,你就按江越的字那么写,明白了?”
  “嗯。”郎九也很严肃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徐北为什么这么说,但他能看出来徐北的字和江越的区别非常大。
  
  挑完图案之后郎九扒着柜台玻璃把所有的蛋糕挨个闻了一遍,最后挑了栗子蛋糕。徐北心里紧了一下,又无端端地想到了徐岭,徐岭爱吃栗子蛋糕……
  出门的时候郎九有些不解,一直回头往绿球球店里看,两张写着100的纸给了店里的姑娘,只换回来一张红色小薄纸片,他忍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住了,拉了拉徐北的袖子:“蛋糕呢?”
  “蛋糕要明天才能拿,是预订的,人家要帮我们做好了才可以啊……”徐北看着郎九一脸纠结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脸,“你在这等我一下。”
  
  徐北回到店里买了一块小栗子蛋糕给郎九,这孩子对蛋糕似乎有些一见钟情的架式,拿到手上三口两口就塞完了,然后嘴角带着奶油看着徐北:“你不吃?”
  “吃毛线啊,”徐北突然想逗逗他,皱着眉很忧伤地看着郎九嘴角的奶油,“你都吃完了才想起来问我啊……”
  郎九想也没想,手直接往徐北兜里一掏,拿出了他的钱包,接着转身就走:“我帮你买。”
  “哎哎哎,行了行了,我不爱吃这个,”徐北过去拉住他,在身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纸巾,只得用手把郎九嘴角的奶油擦了,然后随手蹭在自己的牛仔裤上,“我不爱吃蛋糕……你拿老子钱包拿得很利索啊……”
  “利索。”郎九重复了一遍,把钱包放回徐北口袋里,接着手一掠,钱包又回到了他手上。
  这个过程很短,像徐北这样的老手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个动作,基本不会有任何觉察。
  
  徐北看着郎九拿着他钱包时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一下觉得掉进了冰窑里,全身冷得发疼。每当郎九学会了新东西需要得到徐北的肯定时,都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学会掏包了。
  徐北觉得脑袋一阵阵炸着疼,吸进肺里的冷风像是结成了冰塞得他呼吸不畅,他从郎九手上把钱包拿回来,控制着语调问了一句:“这是从哪学来的?”
  “看你……”郎九感觉到了徐北的情绪,回答得有些犹豫。
  “操!”徐北踢了一脚地上的雪,拿了烟出来抽,但手有点抖,半天没打着火。
  郎九拿过火机,打着了帮他点上了烟,徐北狠狠地抽了一口,呛了两下:“回家。”
  
  掏包是徐北十几年来的生存方式,从家里断了他学费那天开始。
  老混蛋的意思是,徐北成绩就那样,整天捣蛋,这书念了也是浪费钱,不如不念了。但徐北觉得虽然去学校念书他没兴趣,但这跟从此以后不上学了是两回事。
  最终的结果就是家里不再给他交学费,而徐北继续念到了高中。在被学校开除之前,学费的来源一直是掏包,在这之后,掏包成为了他保障生活的最主要方式。
  
  民工不偷,病人不偷,买年货的钱不偷,老人的钱不偷……这基本上就是他最后的底线,他觉得这样也就差不多了,日子反正也就这么过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掏包这件事头痛如裂。
  
  “儿子,”徐北回到家把门一关,把郎九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蹲在他面前,“你爹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你怎么见什么都学呢,啊?”
  郎九没吭气,看着徐北,不知道自己哪里没有做对会让徐北连调子都有点变了。
  “我跟你说啊儿子,别人身上的东西不能拿,懂么?那叫偷,”徐北抓着郎九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偷别人的东西……最他妈操蛋了,这种行为你不许再有,听到了没!”
  “可是你……”郎九低头看了看徐北在自己手上留下的几个深深的掐痕,有些茫然。
  “我怎么了!我什么样你就得什么样吗!”徐北一巴掌拍在了郎九嘴上,跳起来指着他,“我他妈最不愿意的就是有人跟老子一样这么操蛋!这种事要再有一次,老子就剁了你!”
  徐北喊完这通,也没再看郎九,一甩门出去了。
  
  身上没多少现金了,给郎九的生日礼物他是打算买个手机,明天一早出去顺几个活把手机买了就完事了。可现在他决定去银行取钱,卡里有点救命钱,本来不到沿街要饭他不打算动,眼下这情况在他看来比他现在去要饭更麻烦。
  卡里的钱都是以前打工挣来的,偷了十几年让他就此立地成佛金盆洗手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上徐北有自知之明,但给郎九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必须得用干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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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连大炮被放血了 ...


  零晨三点。
  连军知道自己要死了。
  而且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因为要弄死自己的人正很有耐心地折磨自己。
  比如像现在这样。
  
  连军被捆住双腿大头冲下倒挂在自家别墅大厅的水晶吊灯上,脑袋肿得像个篮球。他盯着水晶灯洒满在地上的光斑,由于眼睛严重充血,他看到的光斑都蒙着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这可不是一般的水晶吊灯……这是真正的水晶……每一颗都是……天然水晶……”连军大着舌头自言自语,他被倒挂在这里很长时间了,舌头的存在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维持这种极端痛苦的状态多长时间,因为坐在他家宽大的沙发上的那个人,似乎已经忘记了眼前这个人还没有死。
  
  这人不是人,这是连军的判断。自从有了钱之后,连军花在自己家保安系统上的钱能再买两栋这样的别墅了,连自己老婆进门都要先通过身份验证。
  这个人却能在半夜保安系统全开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潜入自己家,把正在睡梦中的他挂到了吊灯上,而他是在被挂上去之后才惊醒过来的。
  六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全都没了踪影,整栋别墅里安静得如同一座鬼屋。
  
  “你到底要做什么,”连军想活动一下涨得快要爆裂的脖子,没有成功,确切地说,他身上唯一还能动的,只有他的嘴,“我的东西藏在哪里只有我知道……你如果继续这么吊着我,一会我死了……就不会有人再能告诉你了……”
  “那就说吧。”沙发上的人开了口,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空,连军觉得自己的耳膜可能要最先出问题了。
  “说……什么……”
  “东西在哪。”这人说话不紧不慢,仿佛现在他正和连军在喝下午茶。
  “什么……东西……”连军问了一句废话,他当然知道这人要的是什么,但他不能说,哪怕现在就死掉,这东西他也不会再交给任何人。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杀了我吧……我要愿意说……早说了……”
  
  那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走到了连军面前,弯下腰看着他的脸,过了一会才笑了笑:“你打开看过了吧。”
  连军咬了咬牙,他已经不打算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说与不说都躲不过一死。
  其实哪怕是说出来可以不死,他也不会说,那个东西,他宁可死掉,也不想说出下落。
  “看来是看过了,要不也不能这么不怕死,”那人轻笑着说了一句,“那么……再见了。”
  
  连军挣扎地看了这人一眼,这是最后一眼。
  他看到了这人算得上俊朗的一张脸,可惜长长的一条伤疤让这张脸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凶恶神态。
  可惜了,连军闭上眼,可惜了。
  
  江越背着个大包敲门,边敲还边小声唱:“小九儿乖乖把门开开……”
  郎九给他开的门,江越有些意外,平时来都是徐北开门,他进了屋看了一圈,发现徐北不在家里,这还是头一回。以往徐北要出门都会等到他来了再走,似乎是不放心郎九一个人在家里呆着,为这事还被江越嘲笑了好几回。
  “徐北呢,居然肯让你一个人在家了,”江越把包放到沙发上,发现郎九有些情绪低落,“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惹他了……话说大叔脾气真是说来就来啊……”
  “他说出去,不许我跟着,”郎九没精打采地扯了扯江越的包,“礼物呢?”
  “礼物现在不能给你,”江越捂住包,笑着拍开郎九的手,“我跟你说啊,生日礼物呢,都是晚上吃蛋糕的时候才拿出来的,都是包好的,然后你就一个一个拆开看,很有意思。”
  “嗯。”郎九依旧有些没精打采的。
  
  昨天晚上徐北骂了他一通以后就出去了,晚上回来也不理他,吃完饭就闷头睡觉了,郎九困了的时候也没敢上床,怕徐北会踢他下去,于是很郁闷地在沙发上团了一夜。早上徐北出门的时候依旧是对他爱搭不理的,只说出去,也没说多久回来。
  郎九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徐北的话他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具体错在哪里,徐北也没说,他还不敢问。
  “乖越,”郎九看了正在拿着笔写填空题准备让他做的江越,“什么是偷东西?”
  江越的笔顿了顿,转过头,挺吃惊地看着他:“谁偷东西了?你偷东西了?”
  
  郎九一看江越这反应,就知道昨天自己拿徐北钱包的事肯定是件很不好的事了,他往沙发上一倒,很费劲地连比划带磕巴地把事给江越说了一遍,又学着徐北的话:“很操蛋。”
  “哎哎哎,乖九粗话不能说,操蛋就你哥说就行了,你别学,”江越坐到郎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大叔真是……这事你不要再学着做了,知道吗,这真不是什么能学的好事,不过徐北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对你可是没二话的,你不能让他难受懂吧?”
  江越看着郎九有些迷茫的眼神,用尽量简单明了的语言给他解释了一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心里骂了徐北一百遍,这种事是冲郎九发一通火就能解决的么,一点耐心都没有,还好意思当人家爹……
  
  江越给郎九开解了半天,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心情也好了很多,于是很自觉地拿过本子开始填空,填到一半又想起来个事,他咬着笔看了江越一眼:“什么叫技术?”
  “技术?那要看是说什么技术了,”江越拿着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从哪听到的?”
  “徐北说我技术不好。”郎九继续咬笔。
  “……这话听着这么别扭呢,为什么说你技术不好?”
  “亲他的时候……”
  江越呛了一口水,咳了半天才憋得满脸通红地趴到桌上,晃着郎九的肩:“你说什么?”
  “碰到牙齿了,他就说技术不好,”郎九很认真地回答,又一脸求知欲地追问,“技术是什么?”
  
  江越觉得自己这个家教收费绝对太低了,每天都要面对这些高难度的问题让他欲哭无泪。他咬咬牙,徐北说的,他怎么问你就怎么答,那就按他说的办好了:“你把我的MP4拿来,我告诉你。”
  郎九一听MP4就直皱眉,他讨厌看到里面那些东西,但还是拿了过来。
  江越挑了个前戏多的视频给他点开了:“看到没,这个叫……咳,接吻……是那个,嗯……舌头得伸进去……啊,看,嗯……牙不要碰到人家的……这个技术呢……哈,就是说……总之……能让对方觉得舒服就是技术好……你都磕到牙了肯定就是技术不好……哎哟,杀了我吧……”
  “这是女人,”郎九提醒他,“徐北不是女人。”
  “这些事男人女人都一样的……”江越把外套脱掉,摸摸自己脑门,全是汗。
  
  徐北拿着给郎九买的手机进门的时候,看到郎九正抱着MP4看得认真,他愣了一下,指着江越:“你他妈这是上课呢还是耍流氓呢?”
  “你还说我!”江越一看到徐北,眼泪都快下来了,扑上去抓着徐北就往卧室里拽,“你进来,我活不下去了,我要涨工资!”
  “怎么个意思?”徐北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关上卧室门。
  “你俩都KISS上了,以后这些事你好歹也给他解释一下啊,不能总让我来解释,这不是要我的命么,我管认字管说话,连打啵儿接吻都让我来介绍说明是不是有点太不人道了啊!”江越一连串地抱怨,就差声泪俱下了。
  “我操!”徐北一下僵住了,脸上有点烧得慌,二货!果然是二货!连这事都敢跟江越说!
  “大叔,反正我按你的指示告诉他了,出了事你别找我……”江越说完就开了卧室门往客厅里逃,“你这是自找的……”
  “我操你坑爹呢!”徐北急了,冲到客厅里把郎九手上的MP4一把抢了过来,“别看了,看个蛋啊我操,儿子你不是少根筋啊,你他妈是一根筋都没有啊!”
  
  薜雅抱着一个巨型大纸袋直接推门而入,看到郎九正趴在桌子上刻苦学习,徐北和江越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看电视购物。
  “只要998啊,998!”薜雅喊了一嗓子,把沙发上的两个人吓了一跳,这才笑嘻嘻地指了指纸袋,“很多好东西哦,生日宴会必备哦。”
  “你要干嘛?”徐北凑过去看了一眼,里面除了几瓶酒,还有彩纸,小彩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的东西。
  “装饰啊,你们不用管,我搞定。”薜雅笑着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我帮你吧。”江越站了起来。
  
  徐北说这是郎九第一次过生日,薜雅觉得应该弄得隆重一些,徐北和江越都对这些没什么经验,薜雅从小学时起就爱在学校里组织活动,做这些很在行,她打算给郎九弄个印象深刻的生日会。
  看着薜雅开始往屋里装点,徐北说实话挺感动的,要放在平时,像薜雅和江越这样的小孩子,他基本上不会跟他们有什么交情,到顶了见面打个招呼,绝不会有什么深交。现在因为郎九,他居然和俩傻小孩儿弄得跟好朋友似的,感觉挺奇特。
  但至少屋里很热闹。
  徐北斜眼看了看郎九,他倒是很有定力,尽管对于薜雅拿来的东西充满了好奇,但江越说做完题才可以去看,他也能静下心老老实实埋头做题。
  
  这是个单纯的孩子,佛祖保佑千万别被自己给影响了。
  徐北撑着额角看着薜雅和江越爬上爬下地忙活,他只希望郎九以后像眼前这俩孩子一样就可以了,上学念书什么的不说,起码能是个正常的人,该笑的时候笑,该开心的时候开心,不高兴的时候也不用压着……
  “蛋糕什么时候拿?”郎九偏着头小声问他。
  “下午,”徐北拿出单子放在郎九面前,指着上面的字,“你看这上面写着,三点,今天下午三点去拿就可以了。”
  郎九很满意地笑笑,拿着纸看了半天。
  
  手机在卧室里响了起来,徐北拍拍郎九的脑袋,转身进了卧室。电话是乔谦打来的,这个都不用想,徐岭要过来,乔谦肯定得随时汇报情况。
  “你弟明天就过去了啊,我到时送他去车站,”乔谦犹豫了一下,“我本来让他告诉你一声,让你去接他,不过他说带着女朋友,就不用你接了……”
  “女朋友?”徐北愣了一下,居然都有女朋友了?
  “嗯,我也没见过,送他的时候应该能见着,到时我看看再给你说。”
  “知道了,”徐北突然没了心情,徐岭还有多少事会由别人来转告诉给他,他一想到这些就有点五味杂陈,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还有别的事吗?”
  “对了,今天定川出了件大事啊,”乔谦语气有点兴奋,“知道么,连大炮死了。”
  
  连军死了。
  乔谦得到的内部消息是这样的,连军的老婆孩子连同他的六个贴身保镖全都被人割了喉,连军被人倒吊在他家别墅的吊灯上,上半身严重充血后用细长的钢管插进他的脖子里,放干了他全身的血。
  “一共五根,像喷泉一样。”乔谦补充。
  
  徐北挂掉电话之后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发凉,连军死了,被灭门了。
  连军的仇人肯定不少,但整个定川谁都知道,他家比现代化监狱的看守还要严密,居然能在一夜之间被人杀光……
  他抓着手机,掌心有些冒汗。
  老混蛋说东西卖给连军了。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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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酒不是好东西 ...


  徐北去绿球球拿蛋糕,做出来的成品果然如一开始店员说的,小白狗坐在白色的奶油上白成了一片,为了以示区别,做蛋糕的师傅在奶油上撒了些绿色的叶子。
  看着这个蛋糕徐北就忍不住想笑,怎么看都觉得真挺像糊糊的。他没要绿球球送的蜡烛,特地买了个小狗蜡烛和七根红色的带小火焰的蜡烛,郎九第一次过生日,也是他自己第一次一本正经给别人过生日,一切都得正式点。
  
  回到家的时候薜雅和江越已经把屋子布置好了,江越在教郎九接彩灯的线,薜雅蹲在旁边看,距离郎九只有不到半米。
  徐北惊讶地发现郎九就像没有感觉一样,对薜雅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他差点想过去问问你他妈怎么会对薜雅没有反应?想想又算了,他怕一提醒,这生日宴会变成喷嚏宴。
  郎九看到蛋糕,跑过来接了往桌上一放就开始拆,他迫切地想知道属于自己的第一个生日蛋糕是什么样的。小心翼翼地拆开之后,他看着奶油做的那只小狗,用手挡着嘴笑得眼睛都眯缝了,江越拍拍他:“喜欢吗?”
  “喜欢。”郎九点头,围着蛋糕一个劲转圈。
  江越用手指戳了戳他,对着正背着身研究红酒的徐北抬了抬下巴:“去。”
  
  郎九走到徐北身边,也不出声,就站着等他看酒,徐北回过头,发现郎九很开心地看着他傻笑,他放下酒瓶:“干嘛,乐个屁。”
  “蛋糕很喜欢,”郎九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谢谢。”
  徐北愣了一下,摸摸他的头,又抓了几下,这是继郎九对他第一次说了对不起之后,第一次说谢谢,他咬咬嘴唇,感慨万千地对着江越喊了一句:“江越啊,给你涨工资!”
  “谢谢啊,”江越一点没客气,“大叔我就等你这句话了。”
  
  薜雅平时虎了巴叽的像个傻丫头,没想到做饭倒是一把好手,指挥江越买了一大堆菜回来。
  因为徐北说要多做,薜雅开的菜单有点惊人,江越回来的时候连嘴都用上了,叼着一兜排骨,进了厨房把东西一扔就抱怨:“人家市场的人看我都震惊了,说你们食堂买菜没车的吗……”
  “小九啊,”薜雅没理会他,冲着客厅里喊,“姐姐教你做菜好不好啊,你可以做给你哥吃,他就不会总骂你了哦。”
  “好。”郎九马上跑进厨房,徐北不发火这个事对他吸引力很大。
  “扯蛋呢,会做菜了老子就不骂他了么,”徐北夹着烟跟江越一块布置餐桌,“吃完了骂得更有劲。”
  江越在一边意义不明地笑了几声,又看了他一眼,笑得更是若有所思璀璨如花,徐北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推了他一把:“笑个蛋,我告诉你,要真出了什么问题,老子第一个收拾你个小王八糕子!”
  
  郎九在厨房学徒,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出来过,等到晚上七点多,两人终于开始往外端菜,排骨,红烧肉,鱼,鸡,鸭子……徐北咽了一下口水:“你俩牛逼啊,看起来居然都像是能吃的。”
  “大叔你什么态度,来尝尝这个鱼,”薜雅指着鱼,“这是小九做的,真的是他做的哦,我只在旁边说,操作都是他完成的。”
  徐北笑着夹了一筷子,看了一眼郎九,他正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好吃不好吃都得说好吃,徐北把鱼放进嘴里,顿了一下,味道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好,他往椅子上一倒,笑着喊了一句:“我操,真他妈好吃!”
  郎九一听这话,很欢实又扭头进厨房端菜去了。
  徐北看着他的背影,这孩子真他妈容易满足,一句表扬,一个笑脸就可以让他欢欣鼓舞半天了。
  
  生日晚宴办得像模像样,一人拿着一个高脚杯举到郎九面前,祝他生日快乐,郎九开心得合不拢嘴,又担心被薜雅和江越看到牙,只得又是抬手挡又是低头又是扭头的。
  徐北很久没喝酒了,他一般也不太喝,喝酒容易犯迷糊,保持清醒对他来说很重要。但今天他喝得不少,人一放松就容易喝得爽,一爽了就容易有点晕。他现在虽然离喝高了还有一段距离,但还是有点晕,这也正常,他心情不错,让他觉得惊讶的是郎九看上去似乎挺能喝。
  他还记得第一次让郎九喝酒时他的样子,把酒吐到地上那叫一个干脆利索,那会他觉得这孩子估计是不能喝,现在看来只是不适应,喝红酒倒是一杯接一杯不带犹豫的。
  
  一顿饭主要听薜雅和江越对喷,本来是在聊学校里的事,间或扯些他们打工时碰到的事,喝多了点这俩就开始喷,徐北在一边乐,时不时插两句进去勾勾芡,俩人斗嘴水平都挺高,一时不分胜负。
  郎九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跟着笑,主要任务还是吃,筷子他已经用得很熟练,花生豆也能夹得起来了。
  “废物!”薜雅一巴掌拍在江越后背上,她说不过江越,决定暴力解决,“没酒品,才几杯就不知道让着女生了!”
  “晕死,有你这样的女生吗,”江越靠在椅子上蹭了蹭背,站了起来,拿着桌上的酒瓶挨个晃了一遍,“没酒了,我去楼下买几瓶……等我回来吃蛋糕啊乖九……”
  
  徐北本来想说不要再买酒了,但看几个小孩儿都正在兴头上,喝点红酒也没事,也就没拦着。没想到江越在楼下转了一圈再上来的时候,拿的居然是三瓶白酒。
  “靠,你神经了……”徐北骂了一句,吓了一跳,“喝完红酒又喝白酒,你是不是准备在老子这发酒疯呢!”
  “大叔!”薜雅从江越手上拿过酒,往桌上一砸,够着身子探过来,指着徐北的脸,“大叔你怂了吧,怂货!喝!怕什么,醉了睡我那!”
  “就是,今天乖九生日!不就是醉了吗,醉了好办事吗不是!”江越跟着喊,明显是有点喝多了,说话开始不走脑子。
  “办你大爷,”徐北有点无奈,站起来想警告一下江越不要乱说话,“你小子酒品真不咋地……”
  “大叔!”薜雅拿着酒瓶子又是一砸,把徐北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咱们先把蛋糕办了吧!然后一醉方休,不醉不归,醉八仙,醉花阴,醉东风……”
  “哎……”徐北看了他俩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再扭头看郎九,正埋头吃排骨,看起来酒量超过薜雅江越不是一档两档。
  
  蛋糕被插上蜡烛捧了上来,屋里的大灯关掉了,彩灯闪烁着,衬着几个人绕着调子七上八下的生日歌,显得格外热闹。徐北唱歌本来不走调,奈何薜雅嗓门太大,调跑得又实太有水平,他身不由己地愣是跟着她唱出了一曲原创生日歌。
  接着就是许愿吹蜡烛,徐北看着郎九很认真地闭着眼许愿,特别想知道他许的是个什么愿,有空应该问问他。
  按照薜雅的安排,许完愿就是郎九盼了很久的拆礼物环节了,他眼睛发亮地看着几个人把送他的礼物放到桌上。
  徐北觉得他一定认为包装是很多余的东西,看着他迫不及待地把包装纸胡乱撕下来,徐北想起自己第一次收到礼物时的情形了,虽然时间久远,可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薜雅送的礼物是自己编的一条手链,上面有郎九的名字,江越送的是本书,徐北刚想凑过去看一眼,江越就扑了上去,把书塞到郎九怀里:“乖九,这书自己躲着看,不要让你哥看,懂吧?我要被他弄死了就没人教你了……”
  “操!”徐北挥挥手,“真他妈后悔给你涨工资。”
  
  郎九拆开徐北的礼物,看到是个手机的时候笑得跟朵花似的,他知道这东西可以在看不到人的时候听到对方的声音,不管有多远都能听到,他喜欢这个东西。
  “礼物你都喜欢吗?”徐北拍拍他。
  郎九没说话,抱着手机拼命点头,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徐北偏开头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喝!”江越喊了一嗓子。
  
  接下去的局面就有些不受控制了,徐北本来想拦着点他们这么喝了红酒又喝白的,容易醉,但扛不住俩小孩轮番过来敬酒,说得还一套套的,徐北不喝都不好意思。
  几大杯灌下去他就真是晕了,头晕得厉害,太久没这么喝,冷不丁两种酒杂下去,酒劲有点让人顶不住,他眯缝着眼靠在沙发上看着郎九。
  这小子已经成功地将桌子上的菜打扫干净了,江越和薜雅只要举着杯子过来,他接了就喝,徐北扶着额头闭上眼,酒坛子,真没想到。
  
  “大叔……明天再过来帮你收拾了……”江越扶着腿已经不能直立了的薜雅,跌跌撞撞往门口走,“我把这已经光荣掉的人弄回去……我可能……没本事再走回来了……你不用给我留门……”
  “滚。”徐北大着舌头说了一句,他躺在沙发上已经半个小时了,头晕得厉害,不能睁眼,一睁眼这屋子就跟海盗船似地转圈,连意识都跟着有些混乱了。
  
  郎九把杯子里剩的一点酒喝掉,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往肚子里塞了,他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
  徐北看上去很困,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去床上睡?”郎九推了推他。
  徐北没动,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郎九也没听明白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再推他,就完全没反应了。郎九只得扳着徐北的肩把他扶了起来,然后打横抱起来往卧室走,这是他头一次抱徐北,发现原来徐北挺轻的。
  
  徐北警告过他很多次,不许总对着自己想入非非。郎九很努力地遵守着这个命令,他直到把徐北放到床上,开始帮他脱衣服的时候还没有别的想法。
  但是当他把徐北的衣服完全脱下来的那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他对着躺在床上被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的徐北有点发愣。
  徐北就那样毫无防备全身放松地躺在那里,卧室里没有开灯,客厅里透过来微弱光线让他的匀称的身体看上去很性感。
  是的,性感,尽管这是一个很抽象的词,但郎九已经能够体会它所包含的意义。
  
  就亲一下。徐北好像睡着了,他不会知道。
  郎九弯下腰在徐北的唇上小心地碰了一下,手轻轻地放到徐北的胸口。他感觉到了徐北平静的心跳和不同于平时的体温。由于酒精作用,徐北的体温第一次与自己的如此接近,温暖得有些灼手。郎九的手顺着胸口抚向小腹,感受着他的身体随着呼吸在自己的掌心里缓缓起伏。
  就亲一下。
  郎九压上了徐北的唇,舌尖滑进他嘴里,他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些场景慢慢浮现,只不过女人换成了徐北。他从徐北的齿间顶了进去,触碰到的柔软让他心里一阵悸动,手上加了点力,在徐北的腰上掐了一把。
  
  徐北动了一下,因为被郎九吻着,他只是皱着眉发出了一些混乱而微弱的声音。他在一片模糊中感觉到了有人在吻他,由开始温柔而小心翼翼地触碰慢慢地变为有些霸道地吮吸。
  他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这还有些笨拙却始终没有停顿的吻,和在他身体上来回游走的抚摸,太久没有释放过的欲望在混乱中渐渐被勾起,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应这个吻。
  
  郎九停了一下,徐北的反应让他有些诧异,但更多欲望被这种无意识地回应唤醒了,他一面更深地探入,一边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贴上徐北赤|裸的皮肤时,郎九猛地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他开始在徐北脸上脖子上胡乱地亲吻,手伸进了徐北的裤子轻轻一握,这个动作让徐北一下绷紧了身体,呼吸开始变得不规则,心跳也渐渐加快。
  郎九捏着徐北的下巴,徐北紧闭着双眼,微微皱着眉,在郎九的眼里,徐北是完美而充满吸引力的,他的手指顺着脖子划向锁骨,徐北仰了仰头,下巴和脖子勾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郎九不想再犹豫,不想再费力地控制自己。
  他直起身,一把扯下了徐北的内裤。
  他想要拥有这个人,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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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郎九的云端之舞 ...


  徐北尽管处于半醉酒状态,但还是在郎九的手下有了反应,他皱着眉迷迷糊糊地发出一串呻吟,锁骨下光滑的皮肤泛着微微的粉红色,郎九看了一会,特别想扑上去咬一口。
  他伏到徐北身上,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这个动作他做得很熟练,因为有过体会,所以知道哪些地方更敏感,更容易勾起欲望。
  他能感觉到徐北的身体在他身下的颤抖,这让他很兴奋,在徐北的锁骨和胸前细细地亲吻啃咬,徐北渐渐急促的呼吸和喉间发出的细微呻吟让他沉醉。
  他把手伸到徐北后背下紧紧搂住,他想让两个人贴得更近,更紧密。
  
  徐北一直在醉意和欲望之间来回挣扎,他因为这种无法抗拒的□而欲望汹涌,而在心底的某个地方,又似乎觉得这种狂乱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身体不能动弹,有人将他牢牢压住,甚至他想躲开在他身下最敏感的地带反复挑逗轻抚的手时,也丝毫不能移动。
  郎九发现了徐北无力的反抗,这种带着几分无奈的挣扎对于他来说却是无法抵抗的诱惑,他搂紧徐北,学着在视频上看来的动作,舌尖在徐北耳廓上打着圈,时不时轻咬耳垂。他还记得那个女人的声音,他厌恶那个声音,他只想听到徐北因为这个动作而发出的喘息,他想看到徐北疯狂地回应。
  
  耳朵是徐北最容易被挑逗得兴起的部位,这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现在耳朵正被人非常卖力地舔咬,而□的□也并没有停止,这种上下夹击让他几乎不能呼吸,由小腹深处升起的一股暖流将他烧得难以自持。
  他费劲地抬起左手,颤抖的指尖碰到了紧紧压着他的身体,他轻轻地在身侧掠过。
  是郎九。
  
  “……我操,”徐北在混乱中发出一声虚弱的咒骂,“你他妈……”
  徐北的触碰让郎九血脉贲张,他根本顾不上听徐北说的是什么,一下吻了上去,舌头探进徐北嘴里疯狂搅动吮吸。
  徐北推了推郎九,满手灼热。
  郎九原始而狂野的吻让徐北喘不上气来,这种毫无章法技巧可言的狂吻和着郎九粗重的呼吸,竟然让他的身体产生了强烈地兴奋感觉。
  见鬼了。徐北晕头晕脑地想。不能这样子。
  
  郎九正沉醉在徐北的身体反应当中,冷不防被徐北一口咬在了舌头上,他猛地直起身,皱着眉,扶在徐北腰上的手下意识地加大了力量。
  “你想死。”徐北说话还有些含混不清,酒精让他头晕目眩,怎么看郎九都是重影的。
  “不想。”郎九很简单地回答,声音低沉沙哑,没有了平时的小心翼翼。
  徐北抓着郎九握住他身体的手,想要阻止他继续上下套动。郎九松开了手,但很快又抓住他的手往身侧一按,头一低伏了下去。
  “我操啊……”徐北闭上眼,整个上身都向上弓了起来。
  这他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依然是没有技巧可言,但郎九口腔内柔软的触感和舌头的舔弄还是带来了极大的快感,让徐北咬着牙也没挡住从喉咙里发出的一声呻吟,全身像是被火包围了,灼热得发疼。
  这压抑的呻吟带着颤抖的尾音传进郎九耳朵里,他身体里的火瞬间被完全点燃,舔吮的动作加快,徐北手腕被他的手箍出了几道红色的勒痕。
  郎九听得到徐北已经完全乱了节奏的心跳,起伏的胸膛和仰着的头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强烈的挑逗,他在徐北的小腹和腿上胡乱抚摸着,这炙热的皮肤几乎要将他融化。
  
  徐北一开始还皱着眉挣扎着想推开他,可没几下就被郎九狂野而霸道的揉捏吮咬淹没,身体里的力量像是被完全抽离,他闭着眼喘着粗气,死死咬着嘴唇,支离破碎的呻吟从齿间滑出。
  快感,极度的快感。
  在郎九卖力而认真的吞吐之间,徐北不得不承认他此刻的感受,这是从姑娘身上体会不到的快感,也没几个姑娘愿意伏在胯|下这样尽心尽力……
  
  “起来……”一阵强大的快感袭来,徐北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点声音来,“要出……”
  郎九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了头,但又用手握了上去,继续□。
  徐北抓住他的手,随着身体一阵无法控制地颤抖,他在郎九的掌心里发泄了出来。
  
  “操|你大爷,郎九,”徐北感觉自己有些虚脱,头还是晕得厉害,他抬起胳膊放在前额上,“我操|你大爷……”
  郎九一手扶在徐北的腰侧,一手撑着床,定定地看着徐北,手里能感觉到他身体已经放松下来,很柔软。他知道徐北骂他了,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他下|身的欲望涨得发痛,急切地需要找到一个出口。
  
  徐北骂完之后也没力气再动,就那么躺着,他现在昏昏沉沉,世界还在旋转,操,都出汗了也没把酒劲带出去些。
  跪在他两腿之间的郎九没有动静,他也没说话,现在这样的状态,他连骂人都有些混乱。
  
  沉默没有持续很久,徐北发现自己的腿被郎九抬起来,他惊讶地睁开眼,看着把他的腿分向两侧并且慢慢压了过来的郎九,从快感带来的昏昏沉沉中猛地反应过来,酒也吓醒了一大半:“你他妈要干什么?”
  郎九不说话,眼神有些迷乱,他扶着徐北的腿,手轻轻抚摸着,急促的呼吸和渐渐靠了过来的身体让徐北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这还能是要干什么!
  “妈逼!”徐北用手撑起身体想往后退躲开。
  郎九皱皱眉,手抱着徐北的腰往自己这边狠狠一拉,徐北被这巨大的力量拉回了床上,同时感觉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了上来,他扫了一眼,郎九的欲望已经不可能再是他一句话可以压得回去的了。
  “等等……”徐北用手顶着正压着他腿要寻找入口的郎九,“操,我帮你还不行么……用手……”
  “不要,”郎九抓住徐北的手向上压在床上,他已经顶在了徐北身下,“不要手。”
  
  手已经不能让他满足,徐北赤|裸的身体就在他眼前,刚才快感带来的汗水还没有消退,他的手能碰到的皮肤都柔软而湿润,不要手,他要的是这个人,这个身体。
  郎九死死抓住徐北的左手,想了想又把他的右手也抬起来压在了左手下,这样不容易碰伤,这是他这种情况下唯一还能考虑到的事情了,别的……都不想管了。
  他按着徐北的腿,腰往前顶了顶。
  
  “啊——”徐北感觉到下面一阵发麻的疼痛,忍不住喊出了声,郎九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咬着牙,“你个畜生……”
  郎九伏下来在他脖子上吻了一下,接着便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尖牙直接刺穿了他的皮肤。
  “牲口……”肩上穿刺带来的尖锐痛感让徐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但他还是想骂,“你他妈要吃人啊……”
  郎九松了嘴,慢慢直起身子看着徐北,徐北被他眼里已经完全失控的眼神吓了一跳:“我说儿子……”
  “闭嘴,”郎九伸手捂住了徐北的嘴,唇边带着血迹,声音沙哑而强硬,“闭嘴。”
  
  徐北从来没想到过会从郎九的嘴里吐出这样的字眼来,闭嘴?居然会说闭嘴了?居然还是对自己说的?闭嘴?闭你大爷……
  徐北有点怒火中烧,刚要憋足劲全力挣扎的时候,郎九猛地往前挺了一下腰,一点没犹豫地插了进去。
  
  这种从未有过的被撕裂的巨大痛苦让徐北几乎昏厥过去,郎九没有让他有任何喘息调整的机会,继续前挺,整个没入了他的身体。
  “唔——”由于嘴被紧紧地捂住,徐北的一声惨叫被挡在了喉咙里。
  徐北的痛苦让郎九有一种诡异的兴奋感,他感觉到徐北因为痛苦而加速的心跳,因为痛苦而颤抖着的身体,因为痛苦而在眼角闪动的泪水……
  他低头在徐北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这种巨大的满足让他的欲望澎胀到了极致,他在徐北的身体里开始了本能地抽|插。
  
  这是和用手完全不同的感受,灼热的甬道包裹着他,这种紧窄的刺激是用手永远也做不到的,欲望受到了最大程度的挑逗,他松开了徐北的手和嘴,按着他的腿疯狂地抽动,他希望徐北挣扎,也想听他呻吟呼喊。
  徐北的手一下掐在了郎九的腿上,指甲掐进了肉里,他张着嘴大口地抽着气,脸色有些发白,声音里满是痛苦:“疼……死了……停下……”
  停不下来,也不能停下来。
  郎九没有理会徐北,在没有停顿地运动中他感觉到下面开始有些润滑,不再像一开始进入时那样夹得他生疼,同时他闻到了血的味道。
  这不是徐北肩上的血味,这远比肩上那一小点伤痕散发出来的气息要浓烈得多。
  
  他往身下看了一眼,血,是徐北的血。
  跃入眼帘的丝丝血色和空气中弥漫着的气息让郎九在这一刻陷入了真正的疯狂。
  他伏到徐北身上,手伸到他腰下紧紧箍住,狂乱的吻着徐北的脸,唇,脖子,锁骨,又由吻变成了撕咬,徐北断断续续的呻吟,拧到一块的眉毛,无力地靠在他身侧的双腿……他失去了控制,一次次撞击,如同野兽一般地猛烈抽|插……
  
  随着最后冲刺般地几下凶猛进出,郎九搂着徐北,身体重重地颤抖了几下,在他胸前发出了一声沉闷而嘶哑的低吼,欲望喷射而出……
  
  郎九疲惫地趴在徐北身上,身体还在轻轻地颤动,汹涌的欲望终于开始慢慢退去。他这时才慢慢撑着胳膊,开始担心徐北的反应。
  徐北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昏了过去,他身上的温度已经回到了平时的状态。
  郎九心里有些发慌,被狂热的快感冲到了九宵云外的理智开始一点点回到他脑子里,他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徐北的脸。
  
  “别碰我。”徐北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又很快地闭上了。
  郎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到这时才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之前徐北惨白的脸,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呻吟和大颗大颗滑落的汗水,现在就像尖刀一样在他心里来回划动,自己居然让徐北承受了这样的痛苦,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郎九慢慢地下了床,床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之前如飞舞在云端上的快乐感觉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不安和惶恐,他居然弄伤了徐北!
  他小心地蹲跪在床头,看着徐北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也不敢说。
  徐北就那么静静地躺着,没有说话,也没有骂人,甚至连眼睛都不肯睁开。
  
  郎九犹豫着该不该把徐北抱去浴室冲洗一下,伸了伸手又觉得这样会让徐北生气,于是他跑到浴室里拿了毛巾过来,想帮徐北擦擦。
  “干嘛。”毛巾碰到徐北身上时,他睁开了眼,声音很冷淡。
  “擦一下,”郎九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出血了。”
  
  徐北吸了口气,慢慢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床单,果然是破了,操。他其实现在已经没有了疼痛的感觉,腰以下都已经麻木了。
  看着郎九垂着的眼皮和因为紧张而来回捏着毛巾的手,徐北扬起胳膊,一个耳光甩在了他脸上,带着之前所有被强迫被压制着的愤怒,这个耳光甩得用尽全力。
  这本是郎九可以轻松避开的一巴掌,他却没有动,被打得晃了一下,抬起眼看着徐北。
  
  “爽么?”徐北咬牙站起来,头晕,身上没劲,差点又坐了回去。
  “对不起。”郎九伸手扶住徐北的肩。
  “对不起?”徐北拍开他的手,撑住墙站着,“你还得学的东西太多了,第一条就是对不起不是这么用的,有些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开了的。”
  “我……”
  “老子不会赶你走,你不用急着说对不起,”徐北扶着墙往浴室蹭,“但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关系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之前我搞错了……你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我弟,你只是我捡来的一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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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狼糊糊离家出走了 ...


  徐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睡个觉像上刑一样痛苦,梦里全是混乱的声音和人影,自己好像是在爬山,又像是在不停地跑步,烦燥不堪却又醒不过来。
  手机铃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客厅里响起来的,吵得他心烦意乱。
  他一直不愿意把手机放在枕边,总觉得会被辐射成傻子,但是总有人在他还睡在床上的时候打来电话。
  不想接,电话却响得很执着,徐北郁闷地伸手往身边推了一把:“去拿电话……”
  这一推推了个空,他睁开眼,看着身边空着的床发了一会愣,全身的酸疼在这一下全清晰地涌了上来,头像要炸了一样,肩膀很疼,腰很酸,腿也酸,还有……
  “操!”徐北按着额角骂了一句,昨天晚上痛苦而混乱的记忆开始慢慢浮了上来。
  
  手机铃声消停了不到两秒就又再次响起,徐北估计是谁有什么事,只得忍着从头到脚又酸又涨炸着疼的感觉下了床。
  刚站起来就一阵晕,他赶紧撑着墙,昨天真是喝得不少,扶着墙走进客厅,刚拿起手机,铃声却又停了,他叹了口气,往沙发上一倒。
  “啊……”没等完全坐实了,徐北又像被刀捅了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下扑到桌子上,疼,这种被生生撕裂的疼痛再次袭来,“畜生!”
  徐北抓着手机,有一种想把手机砸到地上的冲动,那种被男人强行进入身体的耻辱感觉和无法忍受的痛苦让他现在像脑袋被点着了似的,火烧火燎地疼。
  
  手机又响了,徐北趴在桌上看了一眼,是乔谦。
  “……喂。”徐北接了电话,真怕吓着乔谦,嗓子都哑了,跟咳了一个月似的。
  “小北?你怎么了?病了?”乔谦果然还是被吓着了。
  “没……昨天晚上喝多了……”徐北皱皱眉,喝你妈逼,操。
  “你以前喝多了也不这样啊,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就是喝杂了,”徐北清清嗓子,有时候有个很了解你的习惯和习性,并且对你很关心的朋友不是件好事,特别是这朋友还像乔谦这么敏感的时候,他转移了一下话题,“前面电话都你打的吗?是不是有事?”
  “没事谁找你,徐岭本来要坐火车的,现在改飞机了,我早上刚去机场送了他们,”乔谦点了根烟,“要不要听听你弟女朋友的情况啊?”
  “说。”徐北侧坐在椅子上,还是疼,又改为跪在椅子上。
  “漂亮。”
  
  徐北等了一会,那边乔谦没了声音,他愣了愣:“什么啊,没了?”
  “没了,”乔谦抽了口烟,“这就是全部印象,就算她还有别的什么我该注意的,也没注意到了,因为太漂亮,我没顾上别的……”
  “废物,要你何用,”徐北骂了一句,“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徐岭可能到了会联系你,当然也可能不联系,你弟弟,你比我清楚……”
  “明白了。”徐北叹了口气,徐岭能在实习完了回去之前给他打个电话就算是不错了。
  
  徐北昏昏沉沉地走进浴室,打算洗个澡。
  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自己憔悴的脸和乱七八糟的头发,还有左肩上被咬成了对穿的几个小血眼,已经不流血了,但还是疼。
  徐北拧开热水兜头淋下来,水划过身体时,皮肤敏感得连水珠滚动的轨迹都能感觉到。他费劲地抬起右胳膊撑着墙,左手轻轻地往身后碰了碰,然后咬着牙清洗了一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反正就是疼,真正的伤口带来的那种疼。
  
  快一个小时他才终于裹着条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清醒了不少,也就是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件事,之前因为脑袋还很晕,又被乔谦的电话催得什么也顾不上想……
  那就是——郎九不在屋里。
  屋子就这么两间,徐北进卧室看了一眼,又掀开床罩往床底下瞄了瞄,没有任何发现。
  畏罪潜逃了?徐北皱着眉,怒火又有点往上窜,老子都说了不会赶你走,还要怎么样!居然玩离家出走这招,跟谁叫板呢,操!
  爱上哪上哪,老子不管了。
  
  徐北把浴巾狠狠地甩在地上,盯着看了几眼,从衣柜里拿了套睡衣穿上,刚要关柜门,突然发现郎九的衣服除去昨天扔在床角的那套,其余的几套都还在柜子里挂着。
  他翻了翻,确定衣服没少。
  郎九是狼状态出去的。
  
  这让他有点头大,小狼的体型很吓人,平时他带着出去都经常会吓着人,所以狼形的时候徐北很少让它出门,现在好,一个人就这么跑出去了……
  徐北打开房门,小狼并没有在外面,他正准备下楼去转一圈的时候,薜雅家的门打开了,江越睡眼惺忪地从里面走出来。
  “大叔早,”江越打了个招呼,捂着嘴打了个大呵欠,“晚上睡得好不……”
  
  徐北本来就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发泄,现在江越这一副美滋滋的样子问他昨晚上睡得怎么样让他瞬间就怒发冲冠了。
  “好你个蛋!”徐北冲过去对着江越的肚子就是一拳。
  江越没发出任何声音,捂着肚子跪到了地上,徐北拽着他衣领拉进屋子,按在墙上:“你到底教了郎九什么!”
  “出……什么事了?”江越被这一拳打得嘴唇都白了,很费劲地问了一句。
  徐北却突然没了声音,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却没说出话来。是啊,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这事是肯定出了,可这是能跟别人说的么,这要怎么开口?被强了?被爆了?
  徐北松开了江越,看着江越一脸茫然,他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早上你看到郎九了吗?”
  
  江越和薜雅都没有看到郎九。
  徐北又悄悄地问了总在楼下晨练的老头老太太,也没人看到一条大白狗。那就是说,小狼也许在半夜的时候就已经跑了。
  徐北站在小区的花坛边,心里已经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了,一面担心小狼在外面惹出什么麻烦来,一面又因为昨天的事而怒火中烧不想再管它。
  江越和薜雅都已经分头出去找人,徐北不指望他们能找到,就算跟小狼擦身而过,他们也不会知道这就是昨天晚上过生日的那个孩子。
  
  徐北莫名其妙地想起前阵子听到的传闻,说是有藏獒走丢了跑到了大街上,引起了恐慌,最后被警察开枪打死了。
  小狼性子不稳定,很容易就会爆燥,它没准也会引起恐慌,然后警察来了,再发现这大白狗居然有惊人的移动速度,用枪打不中……
  那就乱套了。
  徐北没敢再往下想,他拿出手机,只能找沈途了。
  
  沈途没有问徐北小狼为什么会突然跑掉,只问了时间和走时的状态。
  沈途觉得有些意外,小狼对徐北的感情很深,徐北就算杀了它,它也不会离开。但他并没有追问小狼究竟是为什么跑了,他只在意小狼现在不在控制范围之内了这一点。
  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还在安河。
  
  “你昨天晚上居然喝醉了。”沈途拨了个号码。
  “大叔,我不是故意的,当时那种情况……”电话里的人很郁闷,“现在怎么办,附近都找过了,没有发现痕迹。”
  “我去找,”沈途皱了皱眉,“你留意一下有没有别的异常……连军死了。”
  “死了?谁干的?”
  “……不知道,挂了。”
  连军死亡的现场沈途去看过,虽然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
  看上去是林睿的手法,之所以他不太能确定,是因为手法几乎一模一样,但他现在想不通的是,如果真是林睿,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沈途打开旅店房间的窗户,楼下的街道很静,只有个女人抱着孩子背对着他像是在等人,他从窗口轻轻跃了出去。
  “妈妈,狗狗!”孩子很兴奋地拍着妈妈的肩。
  女人回过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哪里有狗狗啊。”
  “黑色的狗狗,从窗户里跳出来了。”孩子还是很兴奋,尽管他没看清狗狗是怎么从他眼前消失不见的。
  “别瞎说,有什么狗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出来的。”
  
  飞机落地之后,姚娜还靠在徐岭的肩上睡着,长发遮了半张脸,看起来很安静。
  “到了,”徐岭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别睡了。”
  姚娜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笑了一下,坐直身体,又往舷窗外看了看:“还没停稳呢。”
  徐岭没说话,拿着正在开机的手机盯着看,乔谦的短信在第一时间蹦了出来:我已经跟徐北说了你去安河的事,你要不联系他不好,记着打个电话,那是你亲哥。
  “谁啊?”姚娜凑过来往手机上看。
  “没,”徐岭迅速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收拾一下吧。”
  
  这次实习徐岭和姚娜分在同一个单位,是个不错的单位,能学到些东西,所以虽说是离家稍远了点,他还是决定过来。
  只是他没想到住宿条件会这么差,女生宿舍还行,四人一间,是新楼,但男生宿舍就有点吓人,一进楼道就一股味,墙上斑驳的水渍看着就倒味口。
  “出去租房住吧。”看完宿舍之后徐岭实在受不了。
  “就几个月时间还租房啊,我们又不是大款,”姚娜笑笑,“我们宿舍还可以的啦,要不你就去你哥那里住着吧……”
  “不。”徐岭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别跟小孩子一样,”姚娜拉着他的手,“不知道你跟你哥怎么回事,但是亲兄弟哪有这样的,而且租房只租几个月……”
  “你别管这事。”
  
  水都变成冰了,看起来很漂亮。
  小狼坐在河边枯了灌木丛里,雪白的毛上挂着不少落叶。
  这是它第一次在白天看到这里,徐北年三十儿的时候曾经带它来这里放过烟花,它还记得那些烟花的颜色,很漂亮,只是它不敢靠得太近。
  那天很开心。
  昨天也很开心,它有生日了,还有生日宴,收到了礼物。
  但是……事情被自己搞砸了。
  小狼很郁闷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爪子,爪子湿漉漉的,趾缝里还有些没有化掉的小冰碴子,它在城里疯狂地跑了一个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才来到河边。
  它趴到雪地上,下巴放在前爪上,过了一会又低头在爪子上舔了舔,昨晚跑了太久,爪子的肉垫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但是现在已经差不多都愈合了。
  
  好想回家。
  徐北说不会赶它走,可是它不敢回去。
  它害怕看到徐北冷淡的眼神,不是儿子了,也不是弟弟了,只是捡来的一只狼……徐北把自己带回了家,舍过命救自己,找老师教自己生活,教自己怎么做一个人,还给了自己一个生日……
  现在他们却没有关系了,它用了这么长时间却还只是一只狼。
  
  小狼站起来走到冰面上,低头看着自己在冰上模糊的倒影,真的只是一只狼啊,太失望了,为什么只是一只狼。
  小狼在冰上抓了抓,该怎么办呢?
  
  身后传来脚步声,踩在冰面上的声音很轻。小狼很惊讶,它没有味到这个人的味道,而脚步已经到了这么近的距离了它才听到,如果是个普通人,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小狼没有回头看,藏在身体里对危险判断的本能让它猛地向前窜了出去。
  
  身后的冰面上传来一串细碎的声音,窜出一段距离之后,小狼才回过头向身后看去。在它刚在站着的地方,扎着四支像小飞镖一样的东西,排成整齐的一列。
  河沿上蹲着个人,穿着连帽的外套,帽沿遮住了眼睛,小狼只能看到他鼻子以下的半张脸,这人嘴上还咬着一支小飞镖,和插在冰面上的一样。
  “小狗狗好厉害啊,”那人拿下嘴上的飞镖,笑了笑,“要换成别的小狗狗,这会已经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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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总算是回家了 ...


  蹲在河边的人把玩着手上的飞镖,把头上的帽子掀开,慢慢站了起来,这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人,小狼分不清人的年纪,只能判断出他看上去跟江越差不多。
  小狼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它现在没有办法跑,它不知道这个人的速度,不知道自己一旦动起来露出破绽会不会被他的飞镖打中。
  讨厌这个人,讨厌没有头发的人。
  
  小狼的喉咙里发出了低吼,背毛都炸了起来,耳朵轻轻地转动着,这光头身上没有味道,但它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了杀气。
  它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强大的敌人,它不知道应该主动攻击还是在对方攻击时寻找漏洞,小狼的爪子往冰面上使了点劲,冰面上摩擦力不够,会影响自己的速度。
  
  “你在想什么?小狗狗?”光头笑得很温和,“是不是太滑了,哥哥可以等你到岸……”
  光头这句还没有说完,小狼突然后腿一蹬跃了起来,它趁着这光头说话时可能分神的机会,目标是他拿着飞镖的左手腕。
  这一扑小狼用了全力,他不知道这个光头有多快,他只能使出全力。
  看着像白色闪电一样窜过来的小狼,光头嘴角泛起一丝笑容,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迎着它把拿着飞镖的左手送了出去。
  小狼很轻松地咬到了他的左手腕,但在此同时它心里却突然有些发慌。
  这人的手腕它竟然咬不动,牙齿咬合的地方甚至被硌得有些生疼。
  
  “小狗狗你太嫩了。”
  光头带着笑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小狼的余光看到了光头的右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很短小的刀,刀尖向上刺了过来。
  小狼能判断出这刀尖的轨迹,终点是它心脏的位置。
  可是它已经没有机会躲闪了,惯性让它没有动力往两边躲。
  
  徐北的笑容从它眼前闪过,好想回家……
  
  老大一直说这只雪狼如何珍贵,哪怕是毁了也不能落到沈途手里,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上当,完全是遵循本能没有章法的进攻,光头将刀刺向小狼的心脏时有些失望。
  太容易了,虽说速度和反应还不错,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在刀尖刺入小狼皮肤的同时,一道黑影从旁边闪了出来。
  光头心里沉了一下,没等他再有别的想法,拿刀的手已经被重重地撞开,同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手背上传来。
  小狼被横着撞了出去,摔在冰面上又滑出了十几米才停下。它从冰上跳起来,抖了抖毛,胸口被划破的皮肤渗出血来,随着它抖毛的动作在冰面上洒下几滴细小的血珠。
  撞开它的黑色影子挡在了它和光头之间。
  是一只黑狼。
  
  光头看着自己手上被黑狼的牙划破的地方,深可见骨,由于速度太快,血还没有流出来,翻开的皮肉有些泛白。
  “操,”光头盯着正对他慢慢靠近的黑狼,有点恼火,这只黑狼明显比小雪狼要难缠得多,最大不同的是黑狼的眼神,这不是他带着伤能对付的,他的目光落在了黑狼脸上的一道疤上,嘴角抽了抽,“不过是个背叛者,也这么嚣张。”
  黑狼仰了仰头,发出了一声令人心寒的嚎叫,前爪抬了起来,猛地砸在冰上,瞬间冰渣四溅,冰面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一直延展到光头脚下。
  光头向后跳到了岸上,狠狠地盯了黑狼一眼,转身冲进了身旁的林子里。
  沈途,下次见到你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场面。
  所有的背叛者都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清除掉。
  
  小狼看着光头消失在林子里,松了一口气,胸口的疼痛开始向它袭来,它有点奇怪,这么小的伤口为什么会这么疼。
  它低头看了看,血也没怎么流,只是周围的毛上沾了一点。
  黑狼向它走过来,它抬起头看了一眼,看到了黑狼脸上的伤疤,是沈途。
  沈途来了。
  小狼想走过去,但刚抬起腿就眼前一黑,一头栽到了地上。
  
  徐北回到家的时候,江越和薜雅还没有回来,这俩不知道去哪里找人了。
  薜雅很紧张,一直喊着要报警,说是郎九这么傻乎乎的孩子出去会被人拐走……江越提醒了她好几次失踪时间不够长,她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徐北侧躺在沙发上,刚才出去毫无目的地瞎转了一圈,现在定下来,已经被分散了注意力的疼痛又再次袭来,他觉得哪都不得劲,翻来覆去压到哪里都疼。
  
  电话在口袋里响起,徐北几乎是在电话铃响第一声时就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按了接听键,甚至都没看清来电号码:“喂?”
  “你在家吗。”沈途的声音。
  “在。”
  “我两分钟以后到你家。”
  “你在安河?你怎么知道老子住哪?”徐北很惊讶,接着又喊了起来,“你是不是找到糊糊了!”
  沈途没有回答,直接挂掉了电话,徐北拿着手机愣了一会,砸到沙发上:“操,挑这么个时候装酷,装你妈大尾巴狼……”
  
  徐北有点坐立不安,不光是因为痛,也因为不知道小狼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好在沈途说两分钟就真是两分钟。
  徐北打开门的时候沈途拎了个大包站在他门外,徐北一看到这个包心里就刷地一下凉了下去,他退了一步把沈途让进屋子,看着沈途把包放在地上,心里很想过去打开看看,却没有勇气。
  “这什么?”他指着地上没有一丁点动静的包,手指有点发颤。
  “你的糊糊。”沈途淡淡地回答,弯下腰拉开了包上的拉链。
  
  一个大毛球露了出来,小狼闭着眼安静地躺在包里一动也不动。
  徐北腿一下软了,差点跪到地上,他扑过去把小狼从包里拽了出来,看到了小狼胸口上的血迹,他冲沈途就差一口咬过去了,声音抖得厉害:“死了?这怎么回事啊!这他妈怎么回事!”
  “我说它死了吗?”沈途皱着眉往后躲了躲,“让它一个人跑出去的人是你,你冲我喊什么。”
  “没死?”徐北愣了一下,搂着小狼想往沙发上抱,没成功,他只得把小狼又放回地上,掐了掐它的耳朵,小声喊了几声糊糊,又扭头看着沈途,“那这是怎么回事!”
  “晕了,那个伤不碍事,一会就长上了,”沈途坐到沙发,打量了一下房间,“这几天它会比较虚弱,多休息,别让它变成人形。”
  “嗯,”徐北又翻了翻小狼的毛,“这伤不用上药吗?很深啊……”
  “不用,自己会长好,疤都不会留,放心吧。”
  “你是说你们狼都牛逼呗,”徐北皱着眉,他第一次看到这么软绵绵而又完全没有知觉的小狼,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想又觉得不对,“要真不留疤……你脸上的疤是怎么留下的?”
  沈途抬起眼看了看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痛苦,但很快换上了笑容:“我走了,记着我说的话,让它多休息,别再让它乱跑了。”
  “你这就走?”徐北没动,蹲在地上捧着小狼的脑袋。
  “嗯,我得回定川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吧。”
  沈途不想多耽误时间,本来觉得安河是绝对安全的,小狼在这里起码暂时不会有危险,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事,他必须马上回定川。
  回定川找林睿。
  
  徐北在沙发上躺了两个小时,半边身子都麻了,终于看到地板上的大毛球动了一下。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顶着半身麻木的状态能做到如此身手敏捷,他自己都有些惊叹。
  “糊糊?”徐北捏了捏小狼的耳朵,小狼对捏耳朵的反应最强烈,每次徐北捏或者掐它耳朵,它都会拼命甩头躲开。
  小狼哼哼了一声,弹弹耳朵,睁开了眼睛。
  
  徐北的脸有些模糊,看不清,小狼瞪着眼好半天才终于确定了徐北就在它眼前的事实。徐北一脸严肃地看着它,没有笑容,却也没有了昨晚的那种冷漠。
  这让它很开心,回家了,徐北现在没有生气,它撑着前腿够着头在徐北胳膊上舔了一下。
  “能站起来吗?”徐北手伸到小狼肚皮底下帮它使劲。
  小狼仰了仰头,站了起来,甩甩毛,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不少,徐北扒拉着它胸口的毛,发现伤口已经结上了:“还真是……那沈途脸上的疤得是屠龙刀劈出来的吧……”
  小狼不知道徐北在说什么,它也不想去听,反正它知道徐北没有骂它。它小心翼翼地往徐北身边靠,脑袋在徐北胳膊上蹭,它现在很想把脑袋塞到徐北怀里,但是不敢。
  
  “没事了?”徐北推开小狼,站起来往卧室走,“去床上睡吧,沈途说你要休息,也不知道你到底碰上什么事了……还有,这几天老实点,就保持大狗形象就行了。”
  小狼蔫蔫地跟在徐北身后,眼神有些黯然,徐北虽然没有跟它生气发火,可明显和从前不一样了,小狼现在特别希望徐北踢自己一脚或者是拽着它的耳朵骂一顿,可是都没有。
  徐北把床上的被子推到一边,说了句上去吧,就转身出了卧室,门一关,把小狼一个人留在了卧室里。小狼对着门发了一会愣,最后确定徐北真不会进来了,才闷闷地跳上了床。
  它先在自己的枕头上趴下,又蹭着挪到了徐北的枕头上,鼻子埋在枕头里,徐北的气息包围了过来,它闭上了眼睛。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回家了。
  
  徐北躺在沙发上给江越打电话:“找到郎九了,在我一个朋友家里,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晕啊,吓死人了好不好,你什么朋友这么不够意思也不知道打电话告诉你一声……”江越听声音是冻得够呛。
  “你和薜雅在一块么?快回去吧,这两天也不用上课了,他回来了我再通知你。”徐北皱皱眉,操,屁股疼,是不是该去买点药?
  “大叔,真没什么事吗?你早上揍我一拳是为什么啊?”江越终于有机会问这个困扰了他一天的问题了。
  “早锻炼。”
  
  徐北给薜雅打完平安电话,决定出去买点吃的,昨天做了那么多菜,居然今天连一根葱都没剩下。
  关上房门的时候,他想,去买管消炎药吧……要疼死了。
  自己居然没有把小狼赶出门去,他又想,真操蛋,看见它半死不活的样子自己就心软了。
  
  薜雅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看了看徐北家的窗户,窗帘拉开了,徐北回来了。她轻轻地跑上楼梯,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听,没有什么声音,又出去了?
  也没听到郎九的动静,她皱皱眉,转身打开自己屋子的门进去了。
  
  徐北站在药店里,汗都快下来了。
  “消炎药啊,外用内用都有……”店员手撑在柜台上看着他。
  “外用的。”
  “那用消炎软膏,是哪里呢,软膏也分很多种……”
  徐北差点想转身就出去了,考虑到的确有点太难受,又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这家药店里,他咬咬牙:“痔疮。”
  “痔疮啊,那用痔疮膏啊。”
  “痔疮破了,”徐北眼泪都快下来了,一掌拍在柜台上,“别废话,消炎软膏速度拿来。”
  
  从药店出来的时候徐北头都没好意思回,总觉得店员的目光在他背后扫描着,痔疮为什么会破了……操,要不是沈途说小狼现在身体虚弱,他真想回去就给他一顿揍!拎起来从窗户扔出去才他妈解气!
  徐北一边恶狠狠地想像着他收拾小狼的场景,一边恶狠狠地把手伸进兜里拿烟,因为太沉醉了,手指触到口袋里的手机时,手机突然颤抖起来,吓得他跟被咬了一口似地抽出手甩了甩。
  “操!”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手机号码,他心里动了动按下了接听键,“喂?”
  “徐北。”徐岭的声音传出来,一如既往的冷淡。
  “啊,你新换的号?”徐北尽管猜到有可能是徐岭,却还是挺意外。
  “我在安河这几个月用这个号,”徐岭顿了顿,“你有空么,晚上出来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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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徐北的弟弟来了 ...


  药店出来转过几家店就是一个卖烧鸡的老字号,徐北打完电话之后去买了两只烧鸡,他没想到徐岭不但给他打了电话,还要跟他一块吃饭,不过烧鸡还是要买的,他不吃,小狼也得吃。
  尽管徐北浑身是劲地想把它从床上扯下来暴揍一顿,可人家现在是病人,是弱势群体,是需要休养生息的小动物……
  
  回到家刚一把门打开,就看到小狼端坐在门口迎接他,样子很诚恳,眼神里全是期待,徐北知道它是等着自己伸手摸摸脑袋抓抓毛什么的。他看了小狼一眼,虽说小狼现在这样子跟昨天晚上的状态完全没有交集,可徐北还是难以接受,他并没有碰小狼,从它边上走过去,把装着烧鸡的袋子放到桌上。
  小狼很失望,但还是跟在他身后,徐北进厨房拿盘子,它就跟着进去,徐北再出来,它又跟着出来,徐北把烧鸡往盘子里倒的时候,它就坐在一边。
  “你是饿了呢,还是在讨好我呢。”徐北拿了块烧鸡放到嘴里,斜眼瞅了一下小狼。
  
  小狼听了这话很是泄气,一低头趴在了地上,耳朵都耷拉了。
  它的确是很饿,昨天晚上到现在它没吃过一口东西,还瞎窜了一夜。之前沈途连水都没让它喝一口,说是身上有毒不可以喝水,还说送它回来以后才可以吃东西。
  所以它现在的确是饿得眼睛都发绿了,刚徐北还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它就闻到了烧鸡的香味,生生从睡梦中被香醒了。
  可要说它跟着徐北转来转去,还真不是为了吃的,它又不是狗,狗才会围着主人讨吃的……它只是想让徐北知道它在道歉,在求他不要生气了。
  
  徐北把盘子放到桌子边上,拍了拍椅子,示意小狼上来:“吃吧,都是你的,不够我晚上回来再给你带点别的。”
  小狼愣了一下,晚上回来?徐北要出去吃饭,不跟自己一块吃……他不愿意跟自己一块吃饭了?
  “上来啊,”徐北看到它没动,又拍了拍椅子,从小狼的眼神里看出了点什么,他叹了口气,“哎,我一会跟我弟吃饭去,不是说他来安河了么。”
  听了这话,虽说还是觉得不能一块吃饭有些郁闷,但好歹不是徐北不愿意,小狼跳上椅子,前爪扒在桌边,叼起一块烧鸡。
  实在是太饿了,先吃吧。
  
  出门的时候徐北盯着小狼看了一会,用手指着它:“我现在出去,回来时间没有准点,你吃完了就上床睡觉,再乱跑,再折腾,我回来就烧一锅开水煮了你。”
  小狼一面舔着嘴一面跑过来,在他面前老老实实坐好,极力地想要表达出自己保证会乖乖在家的意愿,徐北基本算是看明白了,想直接关门走人,但犹豫了一下又伸手在小狼的鼻子上摸了一下:“去吃吧。”
  江越是不是教过他装可怜?
  
  安河在吃饭这一点上比定川要强,起码在冬天的晚上饭店都开着门。
  徐岭对安河不熟,报了个地名让徐北过去,徐北其实也不熟,打车到了地方找不着人,又打电话给徐岭,两人在电话里折腾了半天才算是接上了头。
  电话打了三分多钟,这是徐北这几年来跟徐岭说话最多的一次。
  
  见了面却很尴尬,徐岭瞪了他一会,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扭头就在前边走:“冻死了,随便找一家吃吧。”
  “行。”徐北跟在他后面,他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小徐岭的话就少,一般都是他说,徐岭听,可现在他该说什么?好久不见?嗨你好?
  
  俩人的沉默一直到进了饭店点菜了才有所缓解,徐岭把菜单放到他面前:“你点吧。”
  “你点。”徐北又把菜单推到他面前。
  服务员一看这架式,还算有点眼力,马上又递了一份菜单过来。
  徐北咬着牙看菜单,他不得不咬牙,这种端端正正坐着的姿势现在对于他来说很遭罪,只得一手撑在桌上,把身体的重心往旁边移。
  
  “京酱肉丝。”
  “京酱肉丝。”
  两人同时开的口,这是小时候他俩最爱吃的一道菜。徐北抬眼看了看徐岭,徐岭低头看菜单,又一气儿点了几个都是俩人爱吃的菜。
  “你口味没变啊,”徐北一手撑桌子一手往兜里掏烟,“还爱吃这些么?”
  “嗯?”徐岭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大概是今天两人见面之后徐岭正式看他的第一眼,“你不爱吃了么?”
  “没啊,就这几个吃不腻。”
  “给你点的,”徐岭托着下巴,看着徐北点烟,脸上没什么表情,“少抽点吧,要短命的,你本来就一身麻烦。”
  徐北呛了一下,夹着烟乐了:“不会说点好的。”
  
  徐岭从小说话就很直,从来不拐弯,亲戚都说这孩子是被惯坏了,说话不管别人感受的,徐北却不这么认为,他就喜欢弟弟说话直着来,不绕圈子。
  “你有伤吧?”徐岭突然换了个话题。
  “嗯?”徐北下意识地坐正了身子,又抽了口气继续歪到一边。
  “伤在屁股上了?”徐岭皱了皱眉。
  这个问题让徐北有点悲从心来,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啊,昨天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屁股着地一蹭到底,现在还疼得厉害,真的,我操疼死了。”
  “那手呢?”
  “手?”徐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已经不需要跟个小包似地挂在脖子上了,但还是缠着厚厚的纱布,他揉了揉鼻子,“就是昨天摔的啊,手撑着地一蹭到底……”
  徐岭的眉头依旧是皱着,徐北说话这个调调,不管说什么,听着都像是骗人:“扯吧,没一句真话,我也就随口一问。”
  
  这话让徐北有些黯然,虽然他的确没说真话,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想过骗徐岭,正因为不想骗他,所以才干脆对他什么也不说。
  他苦笑了一下:“你哥也不总扯蛋……”
  “过年的时候你回家,”徐岭打断了他,“是因为什么事?”
  “你找我出来吃饭……”徐北抽了一口烟吐出来,眯缝着眼躲在烟雾后边有点失望,“就是要问这个吗?”
  “不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算了,”徐岭喝了一口水,盯着徐北的眼睛,“我只是以为用刀比着自己爸爸的脖子这种事你会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
  
  这事不能说,连编个理由都不可以,徐北到现在也不知道老混蛋卖给连军的东西是什么,但从班大同的态度上来看,这不是件普通的东西,而且……连军已经死了。
  连军是不是因为这东西死的,没人知道,只是徐北清楚这里面绝对不是什么小事,这事他不可能让徐岭知道,打死也不能让他知道,他最害怕就是徐岭会被卷进这些烂事里来。
  徐岭和自己不一样,他该过的是另一种生活。
  
  “什么事都能解释,就这事解释不了。”徐北掐了烟,避开了徐岭的目光。
  “算了,”徐岭没再说什么,他看得出来徐北不打算说,其实他的确就是随口问问,从徐北回家那天的态度他就能看出来,这事他是宁可背个骂名,也不会再有什么松动了,“我本来不想联系你,也不知道联系了有什么意义,乔谦让我一定给你打电话……”
  徐北低着头很专心地抽着烟,手指有些微微地颤抖,“不知道联系了有什么意义”这样的话从自己弟弟的嘴里说出来,让人很受伤,尽管他的确希望徐岭跟他没来往……
  
  “他说你是我亲哥,我不能这样,我没话说,”徐岭拿过酒瓶,给徐北倒上酒,“可你不也一样么,我是你亲弟弟。”
  “徐岭,我……”徐北捏着杯子一下说不出话来,鼻子有点发酸。
  “喝酒吧。”徐岭拿着杯子跟他碰了碰。
  
  接下去两人都有些沉默,徐北一口酒下去就觉得胃里烧得难受,赶紧吃了口菜:“你是不是跟女朋友一块过来的?”
  “女朋友?”徐岭愣了一下,“啊,算是吧……”
  “算是吧?乔谦误会了么?”徐北看徐岭这反应有点不像说到自己女朋友,而且还是漂亮得乔谦正事都办不了的女朋友。
  “没,其实没认识多久,”徐岭夹了一块酱牛肉,犹豫了一下,放到了徐北碗里,“没确定呢。”
  看着碗里的酱牛肉,徐北差点眼泪就要下来了,他赶紧夹起来塞进嘴里,顺口就说了一句:“长生不老啊。”
  这话一出来,徐岭正在夹菜的手停在了盘子上空,连徐北自己都愣了。
  
  小时候徐岭总爱学着大人的样子给人布菜,最大的爱好就是往徐北碗里夹。每次徐北都乐滋滋地看着,然后就逗徐岭,说他给夹的菜吃了能长生不老,徐岭就会更卖力地给他夹,自己都顾不上吃饭了。这件事一直被做为徐北欺负弟弟的铁证之一在亲戚间口口相传。
  “长生不老哦。”每次徐北都会这么说。
  
  “还记着呢。”徐岭愣了一下,忘了自己举着筷子是要夹什么了,于是随便夹了根豆角放进嘴里。
  “这能忘么,一到过年就被拎出来以这事为证据给各位哥哥姐姐们做反面教材……”徐北笑了笑,喝了口酒,从嗓子眼一直烧到胃里。
  “那会你比他们好多了。”
  “那会……”徐北叹了口气,那会自己是个好哥哥。
  
  这顿饭吃的时间比徐北预想中的要长,也许是因为喝了酒,也许是因为提到了小时候,徐岭的话明显比之前多了些,虽然他脸上始终没有露出过笑容。
  徐北已经很满足了,徐岭从小就不爱说话不爱笑,逗弟弟笑曾经一度是徐北给自己定的任务,像今天这样的徐岭,他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你住哪?单位宿舍?”出了饭店徐北就忙着找出租车,“我送你回去。”
  “住宿舍,”徐岭缩在围巾里看着他,突然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我今天晚上住你那吧。”
  徐北回过头看着徐岭,半天没反应过来:“住我那?”
  “宿舍太脏了,我是想出去租房住的,没来得及找,”徐岭皱着眉,“你不方便?”
  “没,方便,那是非常的方便,我一个人住,”徐北拦了辆车,“走,你要愿意,住多久都成。”
  
  方便个屁啊,徐北你个白痴……徐北坐在车上,心里一个劲打鼓,要说徐岭提出去他那住一晚,是他应该欣喜若狂的事,毕竟徐岭似乎是在努力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要说方便,还真是不方便,他该怎么解释家里那么大一只狼?
  徐岭认不出来也就算了,就骗他是狗,可要他能认出来呢?
  总之就算是认不出来,按小狼那种二了巴叽的性格,万一整出点什么事来,他怎么给徐岭解释?
  
  小狼吃完了烧鸡之后就趴在客厅沙发上,身上有些发软,肚子还是有点饿。沈途和徐北都说这段时间不准它再变成人,可它不变成人,吃得就更多,两只烧鸡哪里够,小狼郁闷地从鼻子里喷了口气,四只都不够呢。
  徐北的声音从远处传进了它的耳朵,它一下兴奋了起来,顾不上继续对没吃饱的事忧伤,从沙发上一下跳了下去,跑到了门口。
  但它很快发现,徐北不是一个回来的,有人跟他一起。
  是徐北的弟弟,小狼还记得这个味道,虽然只闻到过一次,却印象深刻,因为这味道和徐北身上的气息有些相似。
  
  徐北开门的时候提心吊胆,他不知道小狼会不会突发奇想地又变成了人光着身子满屋子转悠。
  徐岭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先把门打开,把脑袋探进去看了一眼,才下决心似地把门推开了:“进来吧。”
  徐岭刚往屋里迈了一步就愣住了。
  一只巨大的,白色的……狼,正端坐在门口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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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小狼不咬人 ...


  徐北觉得小狼的表现还算是很得体的,坐得很端正,前爪很规矩地并拢排着,耳朵往后夹着,一副乖狗狗的模样。
  可是……它的确是有点大。
  徐岭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了,扭头就往外躲,速度太快,直接撞到了徐北的身上,他一把揪着徐北的胳膊,压低声音喊了起来:“这你养的?你养狼?”
  小狼看出来自己吓到了徐岭,赶紧往后退,缩到沙发后面,探出半个脑袋观察情况。
  
  徐岭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只狼,徐北有点意外,很紧张地左右看了一下,把徐岭往屋里推:“进去!进去跟你解释。”
  徐岭不太愿意进去,他本来就怕狗,更别说是一只这么大的狼,虽然这只狼现在已经躲到沙发后面,但露出来的一只灰褐色的眼睛还是让他后背发凉:“徐北你……”
  “我知道你怕狗,但这个不是狗,”徐北使了点劲,把徐岭顶进了屋里,回手关上门,又从猫眼里往外看了看,“你听我解释……”
  “我还是回宿舍吧。”徐岭站在门后不动。
  “你进厨房呆会。”徐北指了指小狼,小狼很听话地马上小跑着进了厨房。
  
  “你弄这么大只狼在家里没人投诉你吗?”徐岭在确定了厨房门关好了之后坐在了沙发上,脸上慢慢恢复了平静,“而且你养狼干嘛啊?”
  “不是,你怎么就能看出来它是狼啊?”徐北倒了杯水递给徐岭,在他身边坐下。
  “很明显是狼啊,”徐岭皱皱眉,他对徐北有些不能理解,他从小也没见对动物有什么特别的喜欢,奶奶家的猫被他拽尾巴拽得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惨叫着逃跑,“你不会说你是当狗养着的吧。”
  “那倒不是……”徐北抓抓头,这他妈该怎么解释呢,“这是朋友放在我这的,过段时间就拿走了。”
  小狼在厨房里抓了抓门,它第二次变成了徐北朋友放在这里养的,这太让人郁闷了。
  “这狼晚上睡哪?”徐岭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睡客厅。”
  “……那我要上厕所的话怎么办?”
  
  “你看,”徐北拍拍他的肩,过去打开了厨房门,蹲在小狼身边,“它不咬人。”
  “关门。”徐岭往沙发里缩了缩。
  “坚持住,它比狗还乖,”徐北拍拍小狼的头,“糊糊,这个是我弟,徐岭,打个招呼。”
  小狼有点不情愿,它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该怎么打招呼,但它看得出徐北对这个人很在意,只得抬起爪子在空中抓了抓。
  徐北抓抓它脑袋上的毛,冲徐岭笑了笑:“看到了吧。”
  小狼对于徐北拍它脑袋和抓毛的动作很开心,马上贴了过去,想往徐北身上蹭蹭,但徐北很快地站了起来走出了厨房,它蹭了个空,厨房门又在它眼前关上了。
  
  这个晚上是小狼被徐北带回家之后过得最不开心的一个晚上。
  它知道自己太大了,徐北总说它会吓到人,所以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引人注意,也尽量不接近人。但它还是第一次像今晚这样,徐岭在客厅时它必须待在厨房里,徐岭进浴室的时候它就得跑到客厅,徐岭出来的时候,它要躲到屋角,等徐岭进了卧室之后它才可以活动。
  最关键的是,徐岭进了卧室,他要睡在卧室里,睡在平时它睡的地方,睡在徐北的身边。
  整整一个晚上,徐北几乎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始终微笑着看着徐岭,它最渴望的那种微笑……小狼趴在客厅的沙发上,能听到卧室里两人轻声的交谈,徐北从来不会在上床之后跟自己说话,只会说一声快睡,就转身冲墙睡觉了。
  
  这个人是徐北的弟弟,可是徐北以前也说自己是他弟弟,小狼突然明白了,这两个弟弟是不一样的。徐岭是和徐北流着相同的血,有着如此相近的气息的弟弟,而自己呢,小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明显它不是徐北的弟弟,不是。
  你只是我捡回来的一只狼。
  小狼闭上眼睛,很伤心。
  很饿。
  
  “哪天带你女朋友出来见个面吧,”徐北偏头看看躺在他身边的徐岭,兄弟俩至少有十年没有这么并排躺着聊天了,他有点感慨,“说真的,你突然就要毕业了,交了女朋友了,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我总觉得你还是原来那个小屁孩。”
  “是你太不靠谱了。”徐岭淡淡地回答,他实在不明白徐北这么每天吊儿郎当地活着是为什么,永远不干正事,永远麻烦缠身。
  “是么,”徐北笑笑,被徐岭这么评价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当面听到还是有些难受,“女朋友带出来让我见见呗,我再不靠谱,也不至于让你在女朋友面前没面子。”
  徐岭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没到见家里人的份上……你身上什么味?”
  “有味么?”徐北扯着衣服闻了闻,突然想起来刚洗完澡的时候擦了那个消炎软膏,凉凉的倒是挺舒服,就是味有点大,他脸上顿时有点发烧,“不就是摔了屁股擦的药么。”
  “你真摔屁股了?”徐岭下意识地掀了掀被子。
  徐北一掌拍在被子上:“嗯,这个不用探望……”
  
  屋里的两个人终于不再聊天了,听起来都睡着了。小狼趴在沙发上没有一丝睡意,肚子饿得咕咕响,徐北还说晚上会带东西回来给自己吃,估计也忘了。
  忍到半夜,小狼实在扛不住了,它悄悄下了地,用鼻子把冰箱门拱开,细细地检查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填肚子的东西。
  但是很失望,冰箱简直比它的肚子都空。
  
  它趴到窗台上看着夜空中被乌云遮掉了一大半的月亮发呆,鼻子顶在窗户缝上,它能味到窗外静谥的夜色中安静的气息,这样寒冷中带着枯叶的味道让它心里很怀念。
  可是没过多久它就闻到了一种不同的味道,同时也听到了一丝异常的响动。
  
  小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朦胧的月光下,它看到了楼下一棵树下有个黑影。尽管视野并不好,它却还是准确地判断出来那是一只狼,一只灰色带着杂斑的狼。
  它的耳朵一下立了起来,这狼身上浓浓的血腥味同时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小狼感觉到了危险,突然有些不安,它扒拉了一下窗户,想跳出去,屋里还有徐北,它害怕这只狼会伤害到他。
  可没等它再有下一步动作,那只狼突然转身窜开了去,消失在楼与楼之间的阴影里。
  
  林睿坐在狗场的屋子里,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在空旷的山谷里听起来显得格外毛骨悚然,狗场里的狗瞬间叫成一片。
  他轻轻地笑了笑,沈途真不愧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对自己的习惯了如指掌,知道这个时间在这里可以找到他。
  林睿拿起放在身边桌子上的一卷细细的银丝,沈途有多久没主动找过他已经记不清了,他不知道沈途为什么会来,但总归不会是叙旧。
  
  “连军是怎么死的。”沈途蹲跪在距离林睿十米远的雪地上。
  “你不觉得是我杀的么,”林睿笑了起来,看向沈途的目光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你应该知道我也在找那东西。”
  “不是你。”沈途来的时候还有过怀疑,因为手法实在太像,现在看到林睿,他就知道不是,林睿杀人之后不是这个样子。
  林睿挑了挑眉,抬头看着月亮:“找我是为确认这个吗?”
  “你派人去安河了?”沈途的身影始终没有动过,一直稳稳地用一只手撑着地。
  
  林睿知道他在防着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这是自己教的,沈途做得很好,这也是他做为一个背叛者能活到现在的唯一理由,他只要一动,沈途立刻会反击,或者逃掉。
  “你见到谁了?”林睿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本来就白皙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更加苍白。
  “一只狼,”沈途盯着林睿的手,“我没见过他。”
  “在安河?”林睿若有所思地看着沈途,半晌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厉害,眼里都闪出了泪光,“自求多福吧,沈途,你和那只雪狼……”
  林睿的反应让沈途沉默了,林睿很少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这样的反应一下把他拉回了当初离开林睿的那一幕……脸上的伤疤像针刺一样的疼痛……
  “走吧。”林睿的笑声停了下来,银丝从他指间垂了下来。
  
  徐北醒得很早,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夜都睡得不踏实,徐岭睡在身边的感觉跟郎九睡在身边的感觉完全不同。郎九在旁边,他可以随意伸腿,翻身,推人,心情不好了打个呼噜什么的也无所谓。但徐岭不行,徐岭从小瞌睡就很浅,有一点动静就会惊醒。
  徐岭现在看上去睡得挺沉,徐北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跟做贼似地开了卧室门,轻手轻脚地关上。刚一转身就看到小狼从沙发上蹦了下来,跑到他身边转圈蹭腿,他胡乱在小狼头上拍了拍,小声说:“行了行了,知道了……”
  再抬眼,发现冰箱门开着一条缝,他走过去打开看了一眼,空空如也,回头看了一眼小狼,小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叹了口气:“是不是昨天没吃饱啊?”
  小狼低着头,徐北发现这两天小狼的毛没有以前那么光亮了,伸手摸摸,有些发涩,鼻头也有些发干,按他对狗的了解来看,这是身体不太好的表现。
  “我去买吃的。”徐北拿过外套准备出门。
  
  小狼一听这话,似乎有点着急,跟着徐北就要从开了一条缝的门里往外挤,它不能让徐北一个人出去,昨天晚上的那只狼,现在已经闻不到味道了,可它不知道那狼会不会躲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对徐北做出什么来。
  “你干嘛?”徐北搂着它的脖子往回拉,“你在家呆着。”
  小狼挣脱了徐北的胳膊,跑出了门外,站在外面一脸坚定地看着徐北。
  徐北看了看时间,六点,这个时间应该人还很少,小狼非要跟着就让它跟着吧,估计在家里闷烦了,再斗争下去他怕吵醒徐岭。
  
  出了门小狼就紧紧挨在徐北腿边,耳朵一直很警惕地转动着,时不时向四周张望,徐北看着有点好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小狼变得这么紧张,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
  小狼昨天到底碰上什么了,这个一定要等它好点了问个明白,徐北总觉得沈途有事在瞒着他。
  
  卖早餐的小摊也没几个,找了一会就看到一个卖煎饼的,徐北一口气买了一堆,留了四个给自己和徐岭,然后往摊子旁边一蹲,开始拿着煎饼喂小狼。
  他本来想买回去,想想又不知道这家伙倒底得吃多少才算够,于是决定就守着摊子,让小狼吃够为止。
  “您家这是什么狗啊,食量这么大,”卖煎饼的在小狼吃掉第十五个煎饼的时候忍不住有点吃惊,“都赶上我家养的猪了……”
  “您没看出来吧,”徐北乐了,“这就是只猪啊,长得像狗而已。”
  
  吃掉了22个煎饼之后,小狼终于满意地哼哼一声,心满意足地舔着嘴表示吃饱了,徐北这才拎着煎饼在摊主惊讶的目光中离开。
  “吃饱了?”徐北斜眼瞅着小狼。
  小狼舔舔鼻子,在徐北的腿上轻轻撞了一下,很欢快地迈着小碎步。
  
  徐北躲了躲,他不想让小狼觉得跟自己太亲密,他害怕继续这样下去会让它又有什么多余的想法,那天晚上的事他一回想起来就肝颤。
  看得出他躲这一下,让小狼很失望,徐北有些发愁,这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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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不是小屁狼 ...


  小狼第一次这么强烈地希望自己不是一只狼,不能说话,不能准确表达,还不能出门。
  自从徐岭住了一夜走了之后,小狼就没有再睡过床,徐北到了睡觉时间就进卧室,虽说他并不关门,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叫它进去睡觉,似乎意思就是随便你睡哪里都行。
  可是他不发话,小狼不敢上床,于是只好一直睡在沙发上,好在不变成人的沙发也够睡了。
  每天徐北就像养猪一样,买回很多吃的,让它可以吃得很饱,别的时间要不是发呆,就是一个人出门,话也很少,不跟从前似的,可以搂着它说很多废话,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
  现在小狼每天无所事事地趴在沙发上,趴在地板上,趴在暖气片上,一趴就是一天,除了吃东西,它基本上都不动。
  
  唯一的好处是看起来身体恢复得不错,徐北看着它的毛色一天天亮了起来,摸上去也顺滑了,心里踏实了不少,给沈途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说是没问题了。
  “行了,沈途说你没事了,”徐北摸了摸小狼的鼻头,湿漉漉的,“憋坏了吧,变过去吧,我带你出去转一圈放放风。”
  这句话实在是比什么好吃的都更让小狼振奋,它扭头冲进了卧室。
  
  这几天徐北一直在想该怎么办,每次他看到小狼委屈的眼神都有点心软,但对那天的事又实在不能扭头就当没发生过了。
  最后他总结出来的结果就是郎九接触的人太少了,自打把他捡回来,他的生活里就只有自己,除了江越和薜雅,他基本上没跟别的人有过什么交往了。
  徐北一直担心郎九的社会经验是基本是零,总怕他会惹出什么麻烦来,现在想想,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他妈惹出了最大的麻烦。
  
  “去哪里?”郎九一边提裤子一边光着脚就从卧室里跑出来了,脸上挂着笑容,酒窝很深。
  “带你去游乐园,”徐北托着脑袋靠在沙发上看着他,郎九还光着上身,这让他忍不住又联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皱了皱眉,“快穿衣服。”
  “嗯,”郎九抓过衣服往身上套,又闷在衣服里说了一句,“不生气好不好。”
  徐北愣了一下,没说话,不生气?现在他的确是没生气,他只是想冷静地把这操蛋的关系处理妥当而已。
  “你说,对不起没有用,”郎九穿上衣服,走到他身边蹲下,眼睛里写满郁闷,“可是应该怎么办,我不知道……”
  “……老子也不知道,老子要知道还用烦躁么,”徐北站起来穿衣服,他不能看郎九的眼睛,这小子眼睛里太干净,就好像那天晚上干出那种事的不是他,“快他妈穿好出门了。”
  
  虽然郎九还有点郁闷,但出门是件大事,跟徐北一块出门就是更大的事,要再说跟徐北出门是去玩那直接就是天大的事了。
  徐北想问他那天一个人跑出去碰上什么事了,可看他这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又忍下了没问。
  一路上他都小声地在徐北耳边十万个为什么,游乐园是什么地方?游乐园里有什么?过山车是什么?海盗船是在水里吗?
  徐北咬着牙一个一个给他解释,最后终于不耐烦了:“你给老子闭嘴,一会玩死你!”
  
  游乐园里很热闹,虽说天气还冷,很多项目都没开,但扛不住过年在家憋了个把月的小朋友们热情似火,就连个旋转木马都挤满了人。
  这场面对于郎九来说有点惊人,他离得大老远就站下了,人群和嘈杂的声音让他有点吃不消。
  “好多人……”他拉着徐北的胳膊不肯往前走。
  “我跟你说啊,”徐北把他带到一边,点了根烟,手指在他脑门上点了点,“你要想像个人那样生活,不光是学会说话,知道写字就完了,你看到的这些,都是人的生活,你得习惯一下,你看……那边的小狗都比你镇定。”
  郎九回头看了一眼徐北指着的那条小狗,是只小贵宾,正大模大样地站在人堆里,淡定的都懒得东张西望,他看了一会:“我又不是小狗……”
  “就说啊,你他妈有人家十几个那么大……不止十几个,二十几个,”徐北拉着他往游乐园里走,“你还是只狼,狼不比狗牛逼么,你有点狼样子行不行。”
  
  郎九最终还是乖乖地跟着徐北进了游乐园,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一有人靠近他,他就想躲开,徐北带着他转了几圈之后,他慢慢放松了下来,渐渐被游乐园里的东西吸引。
  “那个是什么?”郎九指着一个大铁架子问徐北,眼里有点小兴奋。
  徐北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大大的牌子写着——人肉电梯。
  名字起得很惊悚,其实就是很多游乐园都有的,围着一个铁柱有几张椅子,把人用安全带固定好,升到十几米的空中,然后突然松开,人跟着椅子自由落体到离地面两三米的时候才刹住。
  徐北以前跟朱小蕾玩过,当时坐在他们背后的一个姑娘下来的时候尿了裤子。
  “你要玩?”徐北摸了摸下巴,到是真会挑,找了个这么刺激的玩意,“一会别尿裤子啊。”
  
  坐到椅子上的时候徐北扯着安全带小声交待郎九:“我跟你说,一会你害怕了也忍着,你可别他妈一受惊了就跳下去什么的……”
  “不会怕,”郎九笑笑,又很担心地看着徐北,“你怕?”
  “……老子怕个蛋。”徐北骂了一句,坐正了身子,仔细回忆上次坐的时候自己究竟有没有惨叫?
  没等想明白,椅子突然动了,开始往上升,徐北心一下提了起来,猛地想起来上回自己叫得比朱小蕾还凶……
  
  椅子升到顶的时候停住了,身边已经开始有妹子尖叫,徐北被她们叫得老是觉得自己悬在空中的腿一阵阵发软,操!
  郎九突然伸出手够过来在他肩上捏了一下:“不怕。”
  “滚蛋,谁他妈怕了!”徐北对于郎九一个小屁孩居然一脸严肃地来安慰自己感到非常不能接受,“你一会尿了别……”
  话还没说完,椅子突然就落了下去。
  “啊——”徐北一声发自肺腑情真意切的惨叫脱口而出,夹在一群姑娘大爷们的惨叫中虽然并不突出,但也算是中气十足了,而且他没有绷住第二声,“啊——”
  
  等着椅子在一片鬼哭狼嚎之中停下来时,徐北跳下来,腿打着飘跟练着凌波微步似的就往外冲。
  太他妈丢人了,太丢人了!丢人就算了,偏偏还在郎九面前丢!
  郎九在后面大步跟着,他知道徐北心跳得很厉害,徐北害怕了,但他想不明白徐北害怕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只得埋头在后边跟着。
  徐北直接冲到小卖部买了杯加冰可乐,一口气灌到肚子里,然后冻得跳着脚蹦到人少的地方拿了烟出来,半天没点着。
  郎九从他手上拿走火机,打着火凑到他面前:“你怎么了?”
  “没怎么,”徐北抽了两口,定了定神,发现郎九一脸淡定,“你刚才什么感觉?”
  “好玩,”郎九马上笑得牙都露了出来,“像飞。”
  “……是么,”徐北慢慢吐出一口烟,靠到旁边的树上,想了想非常不爽,于是又一脚踹在了郎九腿上,“飞你个蛋,操!”
  郎九也不躲,让他结结实实在自己身上踢了一下,然后继续笑着往徐北身后一指:“去玩那个吧。”
  徐北回头看了一眼,过山车,他咬着牙看着了眼郎九一眼:“滚!蛋!”
  
  徐北从来没见郎九这么开心,虽然他总很容易就会开心,但像今天这样笑得尖牙挡都来不及挡还是头一回。徐北觉得这算是他迈入社会的第一步,所以对于郎九想玩的项目他都硬着头皮陪着他上。
  当过山车向下俯冲的时候,徐北都没劲叫了,一个劲后悔,不该来游乐园的,去哪也比在这强啊,这操蛋的主意自己怎么就能想出来了……
  
  “就到这里了,少年,”从海盗船上下来的时候,徐北扶着郎九的胳膊,两眼冒金星,“酷刑就到这了,吃饭去……不,我吃不下……”
  郎九很紧张地搂着徐北的肩,歪着头盯着他的脸:“你不舒服?”
  “你这……动物,”徐北有些无奈地推开他,“估计你这辈子也不能了解老子此刻的感受,算了,先坐会。”
  
  两人在游乐园转了半天才在一个远离游乐设施的结了冰的水池子边找到一张没人抢占的椅子。徐北把脸捂在羽绒服的帽子里,开始闭目养神。
  “我不是动物。”郎九坐在长椅上,突然冒出一句。
  徐北睁开眼,有点莫名其妙,半天才想起刚才自己是说了这么一句,他闭上眼继续养神:“你不是只小屁狼么。”
  “不是小屁狼。”郎九皱着眉。
  “哟,”徐北乐了,闭着眼笑,“那你是什么,早上还是大毛球呢,这会就不承认了?”
  郎九突然伸手掀掉了徐北的帽子,手捏着徐北的下巴把他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徐北吓了一跳,瞪着郎九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不是!”郎九看着他,沉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说完这句话,郎九也不松手,就这么捏着徐北的下巴示威似地盯着他看,徐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只得也盯着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四目对望了半天才他回过神来问了一句:“那你是什么?”
  “我是……人。”郎九咬咬嘴唇,话说得有些犹豫,但是眼神却很坚定。
  徐北看着他,心里一阵翻腾,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这是他长么大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向他说明自己“是人”。他不知道郎九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在这一瞬间心里颤得一塌糊涂,他抬手拍了拍郎九的手:“松开,老子下巴要掉了。”
  郎九松开手,不再看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盯着自己的鞋。
  
  徐北也不出声,他挺能体会郎九的感觉。
  渴望跟别人一样,被人接受,不被当做异类的感觉。
  自己也有过吧,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种跟别人永远都不一样的被排斥的感觉,甚至没有人试着了解你的想法的操蛋感觉。
  
  “你是个人,”徐北在郎九腿上拍了拍,“而且是个帅哥。”
  郎九迅速转过脸,很期待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虽然有点二,不过以后会好的……”徐北点点头,眼睛突然有点涩,他拿出钱包,抽了几张递给郎九,“去买点吃的回来,就刚才那个店,会买吗?”
  “会,你想吃什么?”郎九很积极地接过钱站起来。
  “你看着买吧,我有瓶水就行了,现在不饿。”
  看着郎九转身往小卖部走去的背景,徐北揉了揉自己的脸,点了根烟,抽一口叹息一声,他觉得现在要在他脑袋上找找,没准能发现白头发。
  
  等到看到郎九抱着两大兜子吃的喜滋滋地回来的时候,徐北觉得自己头上的白头发不是没准有,而是肯定有,绝对有……
  “没有用完。”郎九把找回来的钱递回给徐北,坐下来开始拆包装。
  徐北看着手上的钱,眼泪都快下来了,他扒拉着郎九买回来的东西:“这位同学,你倒是不手软,花二百多买了两袋零食……你当这是纸么?”
  “这是什么?”郎九对钱完全没有概念,在他看来,这纸片很有用,随便一张两张的能换很多东西。
  “这是钱,钱,是很重要的东西,不是你写字的纸,”徐北拿了包话梅拆了,一边吃一边教育他,“这东西不是那么好来的,你花的时候也不知道省点……”
  “怎么来的?”郎九第一次听说这纸片还来之不易,有些好奇。
  徐北很想说我的钱就是偷来的,当然,这么说肯定不行,他把话梅核吐出来:“这是工作挣来的,你帮别人做事,别人就会给你这个,要付出劳动,懂吧?”
  “嗯,”郎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突然转头看着徐北,“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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