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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林睿最后一张牌 ...


  郎九扑向顾航的速度超出了薛雅的预料,她没有想到自己对狼人的控制在郎九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作用,郎九以惊人的速度迎上了顾航的爪子。
  这也是顾航没有料到的,他第一次见到郎九的时候他是狼状态,虽然躲开了他射出的镖,但能看出来他的移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居然在薛雅的控制下还能拥有这样的速度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郎九居然在这段时间里有了这样的进步,他难道已经跟戒指完全适应了?
  
  顾航从有记忆以来除了训练时被迫承受各种伤害之外,没有在战斗时碰到过什么能让他措手不及的对手,就算是沈途,也只是在自己还没有完全适应戒指时因为大意被他伤过一次。
  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向来都自负的顾航的情绪很受干扰,他有些心神不宁,很烦燥。
  他有一瞬间的分神。
  
  机会!
  郎九在顾航的爪子即将碰到他眼睛的时候偏过了头,躲开了顾航的攻击,爪子贴着他的额角擦了过去,与此同时,郎九的手抬了起来。
  这个姿势很奇怪,在顾航和薛雅的眼里,这是完全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出来的产物。
  郎九的爪子并未向前穿刺,而是自下往上,竖着向上刺向了顾航的手腕。
  顾航心里一沉,他正被巨大的攻击惯性推着向前,他提防着的是郎九顺势向他的胸腹的进攻,却没想到郎九只是用这样奇怪的姿势刺向他的手。
  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他这时移动手臂也很难再躲开,郎九只需要轻轻动动手腕就能跟上他手臂躲闪的幅度。
  
  郎九的两根爪子穿透顾航的手腕时,他发出了一声因恼怒而几近疯狂地吼声,而郎九却没有停顿,他不能也不想停下来,同样被身体的惯性推着继续向前,爪子扎在顾航空手腕中也跟着向前拉开……
  薛雅心里一阵发凉,郎九如果不马上停下,顾航的这只手就废了。
  她看准时机扬起了手中细长的刀,她必须马上阻止郎九。
  但她没有机会出手,一根银丝突然从她身后飞了过来,紧紧缠住了她拿刀的手,她感觉手上一阵酸麻。
  
  “都去死!”顾航咬着牙,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猛地用左手握住已经被刺穿的右手,狠狠地往旁边一压,鲜血喷涌而出,“去死!”
  顾航这爆发式的力量惊人,加上是两只手,郎九只凭爪子无法顶住这一下,顾航顶着惯性向前的力量将自己的手从郎九的爪子上抽了下来,血溅了一地。
  紧接着顾航迅速地往一边跃了出去,避开郎九有可能紧随其后的下一击,他的背后被撕裂的伤口严重影响了他的战斗力,而郎九的进攻又实在有些摸不透。
  他需要调整,郎九完全莫名其妙的攻击他竟然差点躲不开。
  
  “小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薛雅身后响起,接着有人贴了过来,银丝缠上了她的脖子,“你猜我是谁。”
  薛雅知道这里有个好猎人,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江越,她和江越认识三年了,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而这个人居然拿着林睿的武器,出手迅速而准确。
  她实在无法把这个人跟江越联系到一块,她想转头看一眼。
  “不要看了,真是我。”江越轻轻笑了一下,手上却收了收,薛雅的手被银丝勒出了血丝。
  
  顾航没有时间来为薛雅解围,当然,他也不打算在受伤的情况下为了薛雅冒险,薛雅的作用是让沈途和郎九行动受阻,而现在看起来她对郎九却完全没有威胁。
  猎人都是没用的废物!
  顾航的呼吸还没有调整过来,沈途的攻击已经跟了过来,郎九在两次击中了顾航之后没有立刻继续,站在原地没有动,沈途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趁顾航没有调整过来的空档补上……在郎九失控之前至少能将顾航逼走。
  
  顾航受了伤,加上沈途出其不意的铁板战术让他对沈途有了些提防,看到沈途像闪电一样扑过来,他没有贸然迎上去,而是立在原地,紧盯着沈途,想从他的动作里找出破绽来。
  但让他意外的是,沈途还没有来得及到他面前,突然停了下来,两秒钟之后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身后是双眼血红的郎九,手正慢慢放下。
  这一掌重重地劈在了沈途的背上,震得沈途胸口的伤一阵巨痛,眼前金星乱闪,一时间伏在地上起不来了。
  
  顾航本来还在暗喜郎九的失控为他了解了围,可当他看到郎九已经慢慢变成了银白色的头发和充满着杀气血红双眼时,发现这个局面对他并不利。
  郎九已经完全变了样,杀气腾腾的眼神中透着狂乱。
  
  “快走!”薛雅见过顾航失控的样子,她知道这种状态下的郎九有多可怕,而郎九的适应速度明显要比顾航更快,这个时候的郎九就算是两个顾航也不是对手了。
  顾航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只能遗憾郎九的注意力因为沈途不再有动静而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如果他的注意力是仍在沈途身上,或者转移到了江越身上,那么今天自己必胜无疑……
  他没有多耽搁,向后侧方跃进了黑暗之中,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薛雅,直接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江越松开了薛雅,小银钩在离开薛雅的手时轻轻一带,划破了薜雅的皮肤,她立刻感觉全身无力,跪倒在地上。
  郎九没有往这边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航身上,江越把手里的银丝扔向郎九,同时大喊了一声:“乖九!”
  郎九回头的同时,钩子已经划到了他的脖子。
  郎九对这细小的疼痛感到异常愤怒,向江越扑了过来。
  
  徐北拿着乔谦的手机,他拨通了沈途的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这种反常让他心里一阵阵发慌,手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操!这王八蛋不接电话!”
  “大半夜的……”乔谦想安慰一下他,却找不到合适的话,他不知道沈途是什么人,但半夜里手机这么响,是头猪也该醒了。
  “就因为是大半夜的才奇怪!”徐北有点坐不住,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了客厅里,“老子要回安河。”
  “回你个脑袋啊,”乔谦急了,一把拉住他,“你都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你就这么回去,没事也让你整出事来了,要真有事,你就是去送死!”
  “那你说我就这么等着?”徐北盯着乔谦,有点无名火起。
  他知道郎九现在面对的是什么,而他本身又充满了不确定性,一切都很没谱,自己居然只能呆在定川养伤。这是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所有的事他都无法掌握主动权,他只能被动地等着,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行吧,你去,”乔谦心里担心,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从来没有这么不镇定过的徐北,干脆过去把房门一拉,“徐大爷你看看你是走着去还是跑着去,要不我那破车借你,你开着去。”
  冷风从门外兜头就灌了进来,徐北光着膀子,给吹得一哆嗦,似乎是冷静了一些,他愣了一会:“关门,你大爷冻死老子了!”
  “不去了?”乔谦关门。
  “你别逼我,”徐北闷闷地回到床上,拿了手机给沈途发短信,“你信不信老子一会一咬牙一跺脚就裸|奔而去。”
  
  沈途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打来的电话,徐北一夜没睡,这会刚有点撑不住了想眯一会,一听电话响了,这仅有的一点睡意也跑没了,拿了电话看到是沈途的号,接了就喊开了:“我操|你个王八蛋你一晚上干什么去了?出什么事了?”
  “手机没带,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啊,”沈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虚,“手机都让你打没电了……”
  “你怎么了?”徐北立刻听出了沈途的声音不对,“你受伤了?”
  沈途很费劲地笑了笑,动了动胳膊,牵动了背上被郎九狠狠地劈伤的地方,他皱皱眉:“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我儿子呢?郎九怎么样?电话给他。”徐北不是傻子,沈途这口气明显就是忽悠他。
  “他没事,你放心,就是现在说不了话,”沈途看了一眼在床上趴着小狼,身上还缠着江越的银丝,眼睛闭着,轻轻喘息着,“你要听他叫还行,听吗?”
  “操!听啊。”
  
  沈途走到床边,摸了摸小狼的脑袋,把手机凑到它耳朵旁边:“糊糊,徐北的电话,他要听你的声音,你出点声,别让他担心。”
  小狼睁开了眼,眼里还有没褪尽的淡淡血红色,它冲着电话偏了偏头,徐北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糊糊啊,狼糊糊同学你没事吧,啊?”
  小狼的耳朵弹了弹,鼻子里哼哼着发出了些鼻音,它似乎有些着急,想站起来,但缠在它身上的银丝让它行动非常不方便,它有点恼火地咬着银丝,发出低低的咆哮。
  江越赶紧过来把银丝收了,小狼这才蹦了起来,张着嘴就往沈途的手机上咬。
  沈途赶紧把手机收回来:“听到了吗,他没事。”
  小狼扒着着沈途的腿一路上来,竖着耳朵往手机边上伸脑袋,它很虚弱,但还是死撑着,急切地想要听到徐北的声音,想要看到徐北。
  
  江越在最后的关头用银丝缠住了郎九,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冒这个险,如果让郎九追着顾航去了,以他已经失控的状态,后果根本无法想像。
  这银丝是林睿给他的,束缚住一只普通狼人没有问题,同时可以强制对方变回狼型。他对于用这东西捆住郎九不抱希望,只是祈祷能让郎九变回小狼的状态,尽管他也不知道狼状态是否就能一定让郎九脱离失控状态……
  好在小狼似乎对戒指没有感应,直接摔到了地上,挣扎了两下就像是没了力气似的不再动了。
  
  沈途没有把晚上的事告诉徐北,只是说郎九失控了,但没有危险,然后等小狼对着电话哼哼哼哼地哼够了他才补充了一句:“你待在定川不要离开,我知道你现在特别想坐火箭直接过来。”
  “哟,你怎么知道的,我现在恨不得从电话里爬过去。”徐北笑了笑,他还是有隐隐的不安,但听声音几个人都没事,糊糊的叫声是它平时撒娇时的正常调子,也听不出有什么问题,他也只能按下心里的焦虑。
  “好好养伤,这事解决了就把糊糊还给你。”沈途挂了电话,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他的人。
  被他们留在原地的薛雅不见了,薛雅中了江越的毒,以猎人的体质,是不可能这么快能醒过来离开的,可沈途的人在那附近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薛雅的痕迹。
  
  薛雅的确是过了很久才醒过来的,而且一醒来她就觉得自己的头涨痛得像要裂开了一样,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眩地转。
  好几分钟之后她才吃力弄清了自己的处境,她被人反绑着双臂,吊在一间很大的空屋里,吊住她的绳子勒在她的腰上,她的眩晕就源自这样被勒着而产生的强烈窒息感。
  她咬着牙挣扎了一下,无奈地发现完全动不了。
  她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脚下的情形却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充满了浅棕色的液体,一个全身赤|裸的年轻男人静静地闭着眼漂浮在液体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一种淡淡的香味充满着整个房间,眼前的一切都给人带来诡异的视觉冲击。
  薛雅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又是谁把她弄到这里来,也不知道这样的目的是什么。
  
  在薛雅醒过来的几分钟之后,房间的门打开了。
  首先映入薛雅眼里的是一双打理得很好的马靴,她吃力地抬起头,咬着牙看向这靴子的主人。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从墙边拿了张椅子,放到薜雅的正下方,坐了上去,翘着腿很悠闲的样子看着她。
  “你是谁。”薛雅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她的直觉告诉他这人既不是狼人,也不是猎人,而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里却又透出与普通人不太一样的某种神情。
  “不想说?没关系,我他妈也不想知道,”班大同伸了伸腿,指了指玻璃缸里的人,“你不知道我是谁也没关系,不过……你一定知道他是谁。”
  薛雅看了看那张苍白的脸,没有出声。
  “他叫林睿,”班大同笑着站了起来,走到缸边,“小姑娘,本来我他妈该弄死你,不过你还有用,你得帮我给你们老大带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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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老大的秘密 ...


  薛雅身上很不舒服,发软,发麻,使不上劲,班大同把刀扔还给她的时候,她差点没接住。
  “告诉你们老大,封印失效了,”班大同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链子,上面有一个闪着绿光的球形项坠,他把这链子戴在薛雅的脖子上,“如果他不把那条杂毛小疯狼弄回去,不他妈寻找别的解决办法,那他最重要的东西就会被毁掉。”
  薛雅没吭气,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并不认识她,但对猎人却很了解,他知道薛雅是个有机会见到老大的人,所以会让她带话。
  而她对要带的这句话,却并不是很明白,封印?封印了什么?而现在又失效了?
  “中途别他妈想逃跑,否则……”班大同打开门半拎着薛雅把她推出了门外,用手在她脖子上划了一下,“你会死得很惨。”
  
  薛雅想要对这个男人下手,不是什么难事,这个男人是个普通人。但她没有贸然出手,如果缸里的人真的是林睿,不管是死是活,这个男人一定跟老大那边有些关系,而且这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林睿去找过老大,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他被顾航出手重伤生死不明的事大家也清楚,而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要想从老大的城堡里把一个他下令杀掉的人弄出来,哪怕是尸体,也是件不可能的事。
  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因为有了这层猜想在里面,薛雅决定谨慎一些,如果她被人骗了,顶多被老大骂上几句,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而她又没按他说的做,那后果……
  
  薛雅一路上想了很多,但直到她飞奔到了那老大的那栋建于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园子前,看到满目的爬山虎时,才想到了一个更直接的问题。
  但她已经没有时间多考虑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她弄丢了顾航,如果老大问起来,她连顾航在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受了伤,被郎九狠狠抓伤的那两处,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好得了的。
  
  刚走进大门,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大厅里的黑暗,一阵寒风刮来,薛雅只觉得自己胸前一阵发紧,接着就被这风刮得腾空而起,重重地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她忍着痛,捂着胸口挣扎着站了起来,靠着墙,看到了巨大的旋转楼梯上站着一个黑影。
  “老大,”薛雅看到老大这个反应,就知道顾航没有回来,她必须马上拿出能让自己躲过这一场惩罚的筹码,她拉出了挂在胸前的项坠,“我碰到了一个人……”
  这句话刚出口,楼梯上的黑影已经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腾空而起掠了过来,一道金属的寒光闪过,老大从她脖子上一把拽走了项链。
  与此同时,薛雅看到了老大隐在黑色长袍里的一双绿色眼睛,而让她心里一阵狂跳的是,老大的手,是一只机械臂。
  
  在她很小的时候,刚学着做一个真正的猎人那天开始,就听到过一个传闻。所有人都知道,猎人的寿命比狼要短得多,而老大这个猎人,却活了很长的时间,长到了无法追溯的程度,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还要活多久。
  但在几十年前开始有一个秘密的传闻,提到这个事的人也不肯多说,特别是像她这样虽然出生正统,却还是个刚入门的小猎人,支言片语里她只能拼凑出一点点内容。
  老大似乎不是一个人,他的身体……全都是金属。
  有人说,老大的身体一直在肉体与金属之间转换,而每次都能从声音上听出来,但每次有了变化,却又都和之前的不同,听上去就像是全新的另一个人。
  
  “碰到了什么人。”老大已经拿着项链回到了楼梯上,依旧是冷漠得如同机械的声音。
  “一个男人,”薛雅赶紧收回思绪,“我和顾航碰到雪狼,雪狼有戒指了,沈途和雪狼,加上一个猎人,我们差点……”
  “说重点。”老大声音依旧,手上的项链轻晃了一下,动作里透出一丝不耐烦。
  “顾航受伤跑了,我昏迷了,醒来的时候……碰到了这个男人,他把项链给我,让我给您带话。”薛雅没敢停顿,一口气说了下来。
  “说。”
  “他说封印失效了,如果你不把杂毛小疯狼弄回去,不寻求别的解决方式,你最重要的东西就会被毁掉……”
  “杂毛小疯狼?”老大举起了手中的项坠,对着楼顶上洒里来的微弱月光,项坠闪动着的绿色光芒和他眼睛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是指顾航吧。”薛雅小心地应了一句。
  “去把顾航找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他带回来。”老大说完这句话,转身慢慢向楼上走去。
  “是,还有,老大……”
  “说。”
  “这个人的家里,用某种液体泡着一个人,他说是林睿。”
  “去找顾航。”
  “是。”
  
  薛雅急匆匆地离开之后,他慢慢地向楼上走去。这幢巨大的,如同城堡一样的房子里,他闭着眼都能知道走到哪里了,每一个房间,每一寸地板,他都熟悉得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甚至是,比身体更熟悉。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过多少名字,又用过多少不同的身体了,而这房子,却始终没有变过。
  他推开顶楼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除去一张床,和一面正对着床的巨大镜子,这间巨大的房间里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连窗户都没有。
  这是他的卧室,他住了……几百年,上千年,或者是更久的卧室。
  
  他站在镜子前,慢慢除去了自己身上的黑色长袍,露出了身体。
  这样的场面,如果让别人看到,恐怕想不惊叫出来,是件很难的事,就如同他无奈地将自己改造之后,第一次照镜子时一样震惊。
  除去脑袋还保持着之前的模样,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流淌着各种颜色液体的金属架子,提供给脑袋各种必需的营养。
  不过这脑袋,也不是最初的那个了,他已经忘了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形形色色的脸中,他唯独忘掉了自己的那张。
  
  从他第一次用这样的方法保存住了自己的意识与灵魂的那天开始,他就在不断地寻找新的身体,这种方法撑不了太久,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合用的身体,这头也最终会像身体的其它部分一样消失殆尽。
  见过他身体这副模样的人,从时间上来看,并不多,可这时间也已经漫长得看不到头了。
  最近一个见过他这副模样的,只有林睿。
  他身体里流淌着的这些让他能继续活下去的液体,就是林睿按老方子革新之后配出来的。
  
  现在,他被人威胁了,如果不把顾航叫回来,他就会失去新的身体,他已经准备了很久,忍耐了很久才等到的前所未有的一具合适的身体。
  新的身体有自己的主人,有属于自己的一切,只有封印或是破坏掉了之前主人的一切,他才能安心地使用。
  林睿封印了班大同的一些关键记忆,却因为狼人和猎人之间的矛盾突然升级而并没有破坏掉这些。他知道林睿赞成猎人不再完全控制狼人,虽然觉得林睿的想法很幼稚,但他并没有对林睿只是封印而不破坏的行为表示过异议。
  林睿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猎人,如果有可能,他会让林睿像他一样……
  
  可现在,班大同却让人带了话过来,封印失效了。
  这意味着班大同同时拥有了封印前后的所有记忆,随时可以毁掉自己,如果他不找别的方法解决猎人和狼人之间的纷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将会在活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灰飞烟灭。
  他对着镜子笑了笑,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封印失效只有一种途径,那就是林睿去解,否则就算是林睿死了,封印也不会失效。
  这也是当初顾航要杀林睿时,他没有阻止的原因,林睿已经离他越来越远,拥有的能力也越来越强,只有除掉他,才能让自己真真的安心。
  
  他有些恼火,林睿被顾航下手的那天,他能清楚地感应到,那一击刺穿了林睿的心脏,林睿死了。所以班大同来带走尸体时,他没有阻拦,他知道班大同一直跟着林睿,感情很深,这也算是他给自己未来的身体一点小小的优待。
  可为什么现在封印会失效了!
  班大同的潜台词他听得懂,失效归失效,只要他能停止目前的行动,这具身体还是他的,他没有时间多想失效的原因,他只能被迫先把顾航叫回来。
  “林睿,”他对着镜子挤出一丝笑容,声音从喉咙里的机械发音器里传出来,空洞而冷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江越仔细检查了沈途的伤,之前被顾航伤到的地方,情况好了一些,但复原速度之慢,简单让江越难以接受,这速度慢得都快赶上普通人了。好在背上被郎九劈的那一下,因为郎九还没有掌握力道,加之沈途在被劈到的一瞬间微微侧了一□,所以伤得不算太重。
  “乖九帮我拿那个瓶子过来。”江越掀着沈途的衣服,指了指床边放着的一个瓶子。
  郎九拿起瓶子研究了一会,走过来:“跌打药?药店里买的吗,有用吗?”
  “只是个瓶子,里面装的不是,这是以前林哥教我的方子,我也没好好学,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江越不好意思地笑笑,倒出点药水就往沈途背上抹。
  “废物,跟着林睿时间不短了吧,”沈途趴在床上,用胳膊撑着身体,“还是个兽医的水平。”
  “大叔不是我故意噎你,”江越手上动作还挺熟练,边搓边笑,“你就是个兽,我是兽医也很正常你说是不是。”
  “你就得了张嘴。”沈途无奈了。
  郎九站在一边很专心地盯着江越的动作,他觉得自己的嗅觉似乎比以前灵敏了,他能闻得出这药里有几种植物的味道。
  
  江越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郎九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名字让他有点吃惊,他把电话举到江越眼前:“薛雅?”
  “接。”沈途动了动,薛雅在失踪之后突然给江越打来电话,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雅?”江越接了电话,称呼上还是跟以前一样。
  “你们见过顾航没有?”薛雅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我找不到他!”
  “哟,你问我,我怎么答啊?”江越笑了笑,心里却也有些不安,失去了顾航的行踪对他们不利,会让他们陷入被动,他是躲起来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老大要把顾航叫回去,也许这事会有转机,”薛雅是老大的人,但跟江越一直关系都很好,他们是非常要好的同学,所以说话也没有太藏着,“你们不也想解决这件事吗!”
  “我们没有顾航的消息,这样吧,我叫人去找,找到了联系你,”江越看了沈途一眼,沈途点了点头,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蒙我,我就告诉班上的人,你左边胸口有颗痣。”
  
  江越没等薛雅回答,就挂掉了电话,一脸沉重地看着沈途,想问他有什么打算。沈途没吭气,憋了半天最后没忍住笑,乐得不行:“你怎么知道的,人家胸口上的事你这么清楚?”
  “所以说低胸的衣服不能穿嘛,我也不是故意的……”江越抓抓头发,“大叔,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吧,顾航的伤不轻,他这会能去哪呢?”
  沈途收了笑容,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性格,不会躲在什么地方养伤太长时间……他一定会再找个目标下手。”
  “那样的伤,他能找谁下手啊?”江越有点着急,他喜欢过平静的生活,没有这么多斗争的生活,如果老大找顾航回去,真的能给眼前的事带来转机,是他最盼望的。
  “徐北。”郎九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什么?”江越愣了一下。
  “他会去找徐北。”郎九站了起来。
  
  沈途没有多余的话,跟着站了起来,郎九的判断没有错,顾航是个不守规矩的疯子,他会用出所有狼人不齿的手段,而目前只有徐北,是他可以付出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利益的筹码。
  同时,让他相信郎九判断的还有一个原因,郎九和顾航是亲兄弟,这种潜意识里的判断,往往由于血缘而无比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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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杀掉顾航 ...


  徐北一直觉得叶敏敏如果嫁给乔谦,一定会很幸福,这个男人,脾气好,能挣钱,长得也不错,关键是,家居过日子一把好手,做菜都不用操心,像叶敏敏这种只摸过手术刀,菜刀分不清砍刀和片刀的女人,乔谦真是太合适了。
  厨房里飘出来阵阵菜香,坐在客厅里玩电脑的徐北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一饿他就会想起郎九,这小子做别的事不行,做菜还是不错的,电视上教做菜,他看一遍就能照着做出来,味道还不错。
  “乔大厨,还有多久开饭,肚皮都他妈饿薄了!”徐北一走神,被人爆了头,很郁闷地冲着厨房喊了一嗓子。
  “想吃就老实呆着……”乔谦在厨房里吼。
  
  徐北玩了一会就没意思了,太久不玩,乔谦的鼠标还总乱跑,玩着没劲,他站起来打算到厨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在厨房门口刚站稳了,还没来及说话,乔谦的手机就响了。
  “接电话。”乔谦举着都是油的手指了指自己裤兜。
  徐北把他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沈途,他按了接听,往客厅走:“沈大爷,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你还在乔谦家里吗?”沈途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着急,还带着微微的喘息。
  “在呢……”徐北刚答了一句,听到有人敲门,乔谦在厨房里探出个头来,指了指门,去开门。
  徐北估计是叶敏敏,走过去开门。
  “马上离开家里,出去,去哪里都行,人越多的地方越好。”沈途的声音透着焦急地命令他。
  “出事了?”徐北的手摸到了门锁上,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
  “顾航可能会去找你。”
  
  徐北摸着门锁的手马上停下了,虽然顾航来找他的时候敲门的可能性很小,但多年来养成的谨慎习惯让他还是迅速地凑到猫眼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得他全身都僵了,猫眼里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个男人,他不能肯定这人就一定是顾航,但他绝对不会记错,这人就是薛雅的“男朋友”。
  “已经来了,”徐北说完这句话转头就往乔谦家卧室跑,一边跑一边冲厨房喊了一句,“乔谦你呆厨房里不要出来!”
  身后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不光是踹开这么简单,徐北能听到整扇门从门框上被掀了下来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操!
  
  乔谦家在二楼,徐北冲到卧室窗户前想也没想,直接就从早上开了窗换气的窗口跳了出去。
  二楼不算高,徐北从小到大跳过的二楼加起来能出凑一栋摩天大楼,也算得上是个跳楼逃生专家了。他跳出去的时候唯一后悔的时候没穿外套,刚从窗口跳进北风里,就感觉自己瞬间冻透了,倒春寒真他妈不是人过的日子……
  徐北看了一眼一楼,清洁工早上清的雪都堆在墙边,只要没有18级大风,他落下去的位置正好是雪堆,只要打个滚就能站起来继续跑了。
  不过这次他显然考虑得太多了,身后的追兵的是一只狼人的时候,完全不用考虑跃起腾空的姿势,也不用考虑落点,更不用考虑落地后打个滚什么的……
  
  因为根本没有机会落地。
  徐北还腾在半空中的时候就猛地觉得脖子上一紧,勒得他差点窒息,想咳又咳不出来,想喊更是喊不出声了。
  落地倒是很平稳,只是没等他脚着地,顾航就又拎着他跳了起来,他被勒得眼前一片金光四射,半天也没看清顾航是怎么拎着他前进的,总之他就像个包裹被顾航提着蹦来蹦去,蹦得他空空如也的胃里翻江倒海。
  他唯一有意识地就是自己一直死死抓着乔谦的手机始终没松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抓着这玩意儿,沈途他已经通知到了,那拿着电话找机会对着顾航的脑袋抡一下?
  
  顾航终于在一片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工地上把徐北放了下来,准确地说是徐北被扔在了一堆砖头上,砖上都是雪,但因为被冻上了,他的穿得单薄的后背被磕得一阵酸麻,瞬间有了老胳膊老腿的感觉。
  顾航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一步跨过来,劈手拿走了手机,手机还在通话状态,顾航嘴角勾出一丝笑容:“你知道我在哪里,带小狗狗来,半小时不到,我就把徐北撕碎了分尸。”
  挂了电话之后顾航把手机猛地砸在地上,手机立即很配合地碎成了无数小碎片,四下散落。
  “操,你个败家玩意儿……”徐北咬着牙骂了一句,这个N8乔谦过年前才买的,还没用几天呢就粉身碎骨了。
  
  “你闭嘴!”顾航抓着他的衣领,爪子伸了出来,尖锐的爪尖顶着他的咽喉,“一会让你看着你的小狗狗死在你面前!”
  “还不定谁死呢,”徐北笑了笑,脖子往顾航爪子上凑了凑,他觉得自己现在有一种冲动,如果现在他就死了,顾航这张牌就算是失效了,“天下狼人都知道你他妈有伤……”
  顾航突然松开了他的衣领,甩手就是一拳打在了徐北的脸上,徐北一脑袋撞在身边的砖头上,额角的巨痛让他眼泪差点下来了,但他居然没有晕过去。
  “去你妈的,就这水平。”徐北擦了擦嘴角被牙磕出来的血迹,又摸了摸额角,流血了。
  
  顾航没有再动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侧了侧头,接下去就在徐北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伸手抓住了徐北的脚脖子。
  徐北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就被倒拎着腾空而起,几下震动之后停下了。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忍不住骂出了声:“顾航你个傻逼,我操|你大爷和你爹!”
  顾航倒提着徐北一条腿,蹲在工地这栋盖了一半的楼顶上,而且是蹲在鹰架上,徐北估算了一下,怎么说也有七八层。
  这要是顾航一松手,他将以自由落地的方式结束自己实在不怎么太长的人生。
  放在以前,不用以到太前,就在几月前,他被班大同逼到悬崖边上时,那时的他,对于生死,还没有太多的感触,能活着当然更好些,但要真是死了,他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
  现在却不一样了,徐北第一次像现在这样强烈地不想去死,死亡本身他不害怕,他害怕的是死了之后,很多东西会随着他双眼一闭消失不见……
  
  郎九还没有看见徐北人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徐北的情况不妙,呼吸很急,心跳很快,血液的流速却一点点慢下去,这是身体因为寒冷而产生的变化。
  而当他看到徐北的状况时,他整个人都被激怒了,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全身都在燃烧,他一刻也不想耽搁地想要冲过去,把徐北从顾航的手里抢过来。
  “来啊,”顾航笑了起来,“小狗狗你要过来救他吗?”
  
  郎九眼睛都窜出了火苗,动了动就要冲,沈途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冷静。”
  沈途的话让郎九不得不强压着怒火停了下来,没错,他不能这么冲动。如果他现在冲过去,顾航就会松手,而且自己必然会去接徐北,这个过程中顾航只要出手,他和徐北全都得死。
  来的路上江越对他说的话他还记着,拖时间,江越在出发来定川的时候已经把顾航的行踪通知了薛雅,如果薛雅说的是真话,这样的事,老大不会不管。
  
  “怎么,”顾航看郎九停下了冲过来的脚步,有些不爽,“不过来救人么?我拎累了就会松手哦,小狗狗。”
  郎九眯缝了一下眼,眼里慢慢泛出了杀气,但他还是没有动,而是冷冷说了一句:“那你就松手。”
  这句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顾航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嫩得像个小孩一样的郎九会在这种紧要关头镇定地说出这样的话。
  顾航当然不会松手,如果现在就松了手,他把徐北弄来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小狗狗变聪明了……”顾航冷笑了一下,两只手分别拎着徐北两条腿,“那么,交换吧,很公平的,你摘了戒指,我放了徐北……否则,我撕了他。”
  “好,”郎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过戒指摘不下来了。”
  “那个手指,砍下来就可以。”顾航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丝透着残忍的兴奋笑容。
  
  沈途一直没有出声,看着郎九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在砖垛前站下了,他算了一下距离,这个距离对于自己来说是远了,但对于郎九来说,却可以达到。
  江越心里很着急,但却没有表现出来,现在要做的是两手准备,如果薛雅骗了人,那么他们要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僵局。
  郎九缓缓抬起手,用右手握住了左手无名指,他没有刀,如果一定要去掉这个戒指,那就掰断好了,他紧紧盯着顾航的手,留心着身后沈途和江越的动静。
  “你个二货!”徐北扯着嗓子骂了一句,他不知道郎九那边的情况,只知道那几个傻逼居然答应了顾航这么离谱的要求,“你干什么!”
  “很公平对不对。”顾航笑着对徐北说。
  “公平你娘个蛋,你妈生你的时候肯定不小心让你脑袋冲下砸地上了。”
  “快……”顾航没有兴趣跟徐北斗嘴,他冲郎九抬了抬下巴,催了一句。
  就在郎九准备动手的时候,顾航脸上却突然变了颜色。
  
  沈途和郎九同时听到了空气里传来的某种震动,这种震动是只有狼人能感受到的特殊频率。
  郎九只觉得这个声音让他手有些发软,他转过头看着沈途,却看到沈途脸色跟顾航一样有些变化莫测,他小声问了一句:“什么声音?”
  这声音对于沈途和顾航来说,不仅仅意味着林睿没有死,还同时意味另一件事。
  这是林睿手上的银丝摩擦发出的声音,只有他跟老大同时出现时才会出现。
  老大来了。
  
  江越能从几个人的反应上判断出来大致是什么情况,徐北却是一头雾水,本来他就大头冲下有些脑充血过度,头昏眼花的,这会更是看着几个突然像被施了定心咒的人莫名其妙。
  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徐北只能做出这个判断,同时祈祷顾航不要因为走神而松了手……
  不过没过几分钟,徐北也惊呆了,保持了个半张着嘴的姿势盯着从一堵土墙后绕出来的车。
  班大同的悍马车。
  我——操——班大同?
  
  车门打开的时候,第一个跳下来的人是薛雅,她一下就往鹰架下边跑,看到顾航拎着徐北时,声音都变调了:“下来,顾航,把人放了!”
  顾航没有动,他脑子里开始有些混乱,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大会出来,不明白林睿明明已经死在自己手下,为什么会在这里闻到他的气息,听到他特殊的声音,他更无法理解薛雅为什么要这样着急地让他放人。
  “顾航,你坏了规矩。”车里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冰冷而机械,如同被闷在金属罐子里发出的声响,这声音却是顾航无比熟悉的,他出生之后能记得的第一句话,就来自这个声音。
  他的心里一阵颤抖。
  
  你叫顾航,以后你是我的儿子,你的命是我给的,你以后为我的命令而活着。
  杀了那些背叛者,这是你活着的唯一目的。
  杀光他们,我会为你感到骄傲,这是你唯一做了能让我舒心的事。
  ……
  
  “结束了。”老大冰冷的话如同一记重重打在顾航心里的拳头,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顾航难以置信地盯着开着的车门,他看不清里面的人,尽管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却还是把徐北在了鹰架上。
  徐北顾不上弄清他们之间的奇怪气氛,跳起来几步跨过鹰架窜进了楼里,身上因为寒冷而活动不灵便,但他还是咬着牙顺着楼层里没有建好的楼梯往下跑。
  
  “跟我回去吧。”老大声音始终冰冷而淡漠,这声音在顾航的耳朵里听来却无法抗拒。在他离开城堡之前,他能听到除去各种陪练的背叛者哭号惨叫之外,只有这个冷冰的声音,这个人是他赖以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像是某种印记深深刻在他心里,永远也不会消褪。
  顾航从鹰架一跃而下,落在薛雅身边,却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满心不甘地向着车子慢慢走过去。
  
  “郎九,”林睿的声音突然从车里传了出来,诡异的声调传到郎九耳里时,竟让他有一种无法抵挡的感觉,如同魔咒一般,“杀了他。”
  杀了顾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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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想和徐北一起死 ...


  郎九并不喜欢林睿,这个人身上永远带着让人不安的血腥气息和捉摸不透的怪异香味。
  但林睿的声音此时让他无法抵抗,他的血液像是被燃烧了一般,第一次见到顾航时的场面,顾航戏虐地“小狗狗”的称呼,顾航在沈途身上留下的巨大伤口,顾航用没有战斗力的徐北威胁他……
  这一切都像潮水一样涌进了他的脑海里,让他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栗,杀了他。
  郎九的爪子从指尖伸了出来,慢慢地抬起了手。
  
  “为什么……”坐在身里,依旧被黑色长袍包裹着的老大看向林睿。
  林睿脸上有很淡的笑容,他看不清老大的脸,只能看到他在黑暗中闪烁着的绿色的眼睛:“说好了的,这是交换条件。”
  “你没说过要杀掉顾航。”老大的声音没有变化,始终是带金属音的冰冷腔调,但却透出了几分无奈。
  “我信不过你,”林睿揉了揉了额角,“我信不过任何人,这场争斗太久了,我想真正结束这一切,狼人和我们是独立的群体,没有谁能支配谁……如果你也愿意结束,放弃顾航吧,是你让他变成回不了头的人。”
  “顾航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你他妈还觉得他能从头再来过吗,他就他妈是个杀人机器。”班大同坐在驾驶座上枕着胳膊。
  
  顾航慢慢转过身,看到了郎九的爪子,闪着银色光芒的爪子。
  林睿要他杀了自己,而老大没有阻止,他有些绝望,对于那个人来说,自己是什么?自己杀人,像割草机一样杀掉所有背叛者,杀掉帮着背叛者的猎人……
  而现在呢,一切都是白费,自己承受过的所有痛苦和绝望,在这一刻都成了一场空!
  “你要杀我么……”顾航的爪子也伸了出来,他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在郎九有动作之间突然扑了出去,“你杀得了我么,小狗狗!”
  
  顾航的这一切,带着他所有的不解,迷茫,愤怒和不甘,速度惊人,带起的风卷着地上的浮雪,像一辆失控地坦克一样冲了过来。
  “乖九小心!”江越扬起手,却被沈途一把拉住了。
  “来不及。”沈途声音有点哑,他能理解林睿为什么要杀掉顾航,戒指本身就是逆天的存在,能让戒指发挥到极致的顾航自然会是今后要独立的狼人最大的威胁,只有除掉顾航,这件事才会真正回归公平。
  但是,郎九不一定是已经发了狂了顾航的对手。
  
  郎九对顾航的实力并不是不了解,但他这样的速度还是让他有些吃惊,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弯了弯腰,理论上他应该先避开顾航这用尽了全力的一击,然后寻找他一击过后的破绽。
  但他没有这样做,他从跟着沈途训练的那天开始,就觉得躲避没有用,躲得开第一次,还有第二次,在他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迎上去。
  
  郎九是贴着顾航的爪子扑过去的,顾航的爪子在他脖侧和肩上留下了深深的几道抓痕,飞溅出来的血珠沾在了郎九的脸上,一下激怒了他。
  随着郎九爆发出来的一声怒吼,他的身体猛地向前,爪子没有改变方向,准确地刺进了顾航的身体,正中胸口。
  血。滚烫的血。
  顾航的身体里柔软而温暖的感觉包裹着他。
  这种强烈的杀戮的快感让他没有立即停下,而是顺着惯性,手刺穿了顾航的身体,推着他继续前进,直到郎九的爪子又刺进了顾航身后的一棵树时才停止。
  
  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的人都没有了声音。
  顾航被郎九的手穿透身体钉在了树上。
  血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我当然能,”郎九泛着血色的眸子里满是怒火,盯着顾航的脸,“杀了你。”
  顾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随着每一次呼吸,胸口都会涌出带着泡沫的血液,他抬了抬手,不知道想往哪里伸,抬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小狗狗……”顾航吃力地笑了笑,后半句没能说出来,他的双腿已经撑不住身体,身内所有的力量都在慢慢消失。
  
  “没有刺中心脏,”林睿托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的这一场在几秒钟之前就结束了的战斗,“如果……你不想让他死……”
  “你还有什么交换条件。”老大静静地看着被郎九牢牢钉在树上的顾航,血已经湿透了他身上的衣服,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当中。
  “只是不死,”林睿笑笑,“你要交换吗。”
  “说。”
  “新身体的记忆,还是只封印,不破坏,”林睿转过头看着那双绿色的眼睛,“我说过我不相信你,在你能遵守诺言的时间里,你是你,如果你做不到……身体的主人就会醒过来。”
  “……好。”老大想了几秒钟,如果说到信任,到目前为止,他还是相信林睿。
  
  陷入昏迷的顾航被班大同拖上了车,林睿从车上下来了,看着沈途。
  “那么,”林睿笑了笑,“结束了。”
  “嗯,结束了。”沈途也笑笑。
  “江越跟着你吧,”林睿转过身,声音里有些苍凉,“他可能更合适那样的生活。”
  “林哥……”江越抓抓头,“我能不跟着他吗,我非得跟着谁么……”
  “随便你,从现在开始,谁都是自由的。”
  “林睿,”沈途想了想,对着林睿的背影说了一句,“你死的时候我会去看你。”
  “谢了。”
  
  徐北在这一切都结束了才从见了鬼的半成品楼里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第一眼就是满地的血,郎九静静地站着,身上全是血。
  “我的玉帝,”徐北冲过去抓过郎九的胳膊就喊,“哪伤了!我操!哪里受伤了?”
  “没有受伤,没有,”郎九也不管身上都是血,一把搂过徐北,“我没有伤……”
  徐北挣扎着从他胳膊里露出脸来,刚想继续提出疑问,突然看到了从车门里跳出来的班大同,一下有点发怵,迅速扭过头:“我操,他真在……”
  
  “小北啊,”班大同看着徐北,突然笑得一脸灿烂地慢慢走了过来,马靴踩得地上的浮雪吱吱作响,手上的铁棒熠熠生辉,“这真他妈巧啊。”
  “班哥,”徐北推开郎九,迅速躲到了他背后,露出半边脸,也换上了一脸笑容,“班哥越来越精神了啊。”
  “帐给你记着呢,过两天可能我会忘了,”班大同拍拍他的肩,凑到徐北耳边,铁棒卡在他脖子上,“不过我手下的人不会忘的,你他妈要小心。”
  “去你妈的!”徐北退了一步,忍不住骂了一句。
  “走了。”林睿上了车,关上车门。
  
  “等等。”郎九突然追了上去,在车窗上拍了拍。
  林睿放下车窗看着他:“什么事。”
  “这个,”郎九冲他晃了晃手指上的戒指,“可以拿掉吗?我不要。”
  “可以拿掉,不过……”林睿笑笑,“拿掉之后,你也不可能再变会以前的小雪狼,你会变成一个普通人,明白吗?”
  “明白了。”
  “还要拿掉吗?”
  “要。”
  林睿叹了口气:“为什么?”
  “我想和徐北一起死,”郎九想也没想,回头看了一眼沈途,他不要像沈途那样,“我不要在他死的时候去看他。”
  林睿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靠在车座上好半天才缓过来,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好吧,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手给我。”
  
  定川。
  蜘蛛巷。
  郎九已经睡了三天,还没有醒的意思。
  徐北就这么坐在床边三天,困了就往椅子上一靠,眯一会眼,他不是不困,他是怕他睡着的时候郎九突然醒过来了。
  林睿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拿掉了郎九的戒指,戒指从郎九的手指上消失的那一刻开始,郎九就陷入了昏迷,林睿和沈途的解释都是睡着了。
  操,当时就不该相信他们,这他妈是睡着了?一辈子没睡过觉的人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吧!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慢,焦急而无可奈何。
  好在他拿着沈途的手机,乔谦一小时一个短信地反复确认徐北是不是还活着,给徐北枯燥漫长的等待带来了一点点乐趣,乔谦的短信很准时,连半夜都不会超过一个半小时就会确认一次。
  徐北翻看着手机上一条条的短信,心里觉得挺温暖。
  翻到后面,他看到了沈途手机里原来存的一些短信,只有三条,日期居然是三年前,发信人的名字都是林睿。
  ——肯定是我先死啊。
  ——自由是最大的幸福,不是吗。
  ——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你来看看我吧。
  
  徐北拿着手机在手上来回转动着,心里有点感慨,淡漠冷酷如林睿这样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透着悲伤的话来,他突然知道了沈途在和林睿分别的时候为什么要说那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也突然体会到了郎九宁可变成普通人也不愿意留着戒指的感受。
  沈途最终还是为了狼人和猎人之间战斗的真正结束而选择了看着林睿先他很多年死去吧,徐北觉得自己也许并不能真正理解沈途的想法,但他却能明白沈途的痛苦。
  
  还好,郎九还在这里,静静地躺在床上,在他可以看到,可以碰到的范围之内。他不知道郎九的选择是对是错,但郎九的这个选择足以让他这辈子再也不会考虑离开他的问题。
  男人还是女人,去他妈的,有谁还单纯只是为了和你一起死做出这样选择。
  “傻逼,”徐北把手机放到口袋里,伸了个懒腰,看着郎九的脸,又补充了一句,“傻逼。”
  
  有点渴了,他站起来,这才发现坐的时间有点长,身上都麻了,他一边甩胳膊抖腿地往客厅走,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醒?
  “嗯……”身后突然传来郎九细微的声音,尽管只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一句哼哼,却让徐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操!醒了?
  徐北一个转身扑向床边,腿还是麻的,他一下没站稳,直接扒着床沿跪到了地板上,这副样子就跟扑向久病情人的痴情男子似的,但他顾不上调整自己的状态,继续跟痴情男子般地抓着郎九的手,小心地问了一句:“醒了?”
  “嗯……”郎九又嗯了一声,但没睁开眼睛。
  “嗯你条毛啊,”徐北差点想上手去扒拉郎九的眼皮了,“这个嗯是醒了还他妈是没醒啊!”
  “醒了。”郎九闭着眼笑了笑,手上轻轻使了点劲反握了徐北一下。
  “什么感觉?身体有没有哪不舒服?”徐北推了推他,又拍了拍他的脸,“你起来让你爹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动不了。”郎九终于睁开了眼睛,无奈地皱了皱眉。
  “什么?”徐北头发都快立起来的,“瘫痪了?”
  
  “大叔,你还猫在这不走,有什么打算,要继续神隐吗?”江越蹲在江边,往冰面上扔石头,他酷爱打水漂,可惜也只有在结了冰的河面上,他扔出去的石头才有蹦上几下的可能。
  “我在等徐北把手机还给我……”沈途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扔石头,“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过两天啊,等乖九醒了的,”江越扭头看了一眼沈途,“如果所有的事都结束了,你是不是该休息一段时间了?你家里都落灰了吧。”
  “要不你去帮我收拾收拾吧?”沈途笑了。
  “行,30块一小时,钟点工,怎么样。”江越拍拍手站了起来,正要详细说明钟点工的工作内容,手机突然响了。
  
  “我操沈途那王八蛋呢!”徐北中气十足的吼声传了出来,江越吓了一跳,没说话就直接把手机扔到了沈途身上。
  “怎么了?醒了吗?”沈途拿起电话。
  “醒了!怎么跟瘫痪了一样,起不来了!”徐北很愤怒地在电话里喊。
  “瘫痪了你就照顾着呗……”沈途乐了,郎九醒的比他预计的要早,这让他放下心来了。
  “滚你大爷!”
  “只是不适应,过几天就好了,光睡了三天都会发软呢,别说是这样了。”
  
  徐北对于沈途的解释有点半信半疑,但沈途的语气很轻松,应该不是在骗他。他坐在床边看着郎九,也看不出他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只能等着他慢慢恢复了。
  “以后就不是小屁狼了,也算是如你所愿了,”徐北站起来,刚才说要去喝水,折腾这么一会差点忘了,他到客厅连喝了好几杯,又倒上一杯往卧室走,“你喝点水吧,一会我给你弄点吃……我操这怎么回事!”
  徐北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才不酸麻了的腿在眼前这景象面前差点又不听使唤地软了下去,他扶着门框盯着床,眼珠子都快夺眶而出了——郎九不是已经变成普通人了吗!
  那床上这一团大毛球是他妈怎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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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不一样的平静生活 ...


  小狼在把徐北惊得动弹不得之后,大模大样地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趴到了枕头上,一副睡个天荒地老的架式。
  徐北拿着杯子的手颤了半天才稳住了,过去把杯子一放,一把把小狼从被子里扯了出来,晃着它的脑袋:“别睡,想装死么!这怎么回事!”
  晃了半天,小狼才睁了半边眼睛瞄着他,伸着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有点无奈,这会让它说它也没法说了,不过……徐北突然有点惊悚,这家伙不会一直就这个样子下去了吧!
  这是普通人?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没了戒指以后会变成普通人的意思?
  
  “我说郎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必须给老子个解释,”徐北再次拨通了江越的电话,“他怎么还能变成狼?你们是不是不折腾死我不算完?”
  江越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懂徐北的话:“大叔你说什么?”
  “你耳背了吗,老子说郎九又变回狼了去了!现在它就是一只狼,在老子床上假寐呢!操!”徐北急了,他不安地发现江越好像也不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你个半吊子猎人跟你说不明白,你让沈途接电话!”
  “你是说小九现在又变回狼了?”沈途接了电话劈头就问,这是他没有碰到过也没有听说过的事,有点难以置信。
  “嗯,要不沈大爷你亲自过来检查一下行不,不是说拿了戒指他就是普通人了吗,现在我看这事有点悬,是不是你们搞错了,他拿了戒指就他妈是只普通狼?你们不能这么玩人,我下半辈子养着只狼,这事有点沉重,我这稚嫩的心灵承受不住……”
  “我现在过去吧。”沈途没犹豫。
  
  “我没事。”郎九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徐北拿着电话愣住了,差点没反应过来,半天才转过头看了一眼,郎九光着个身子正站在他身后,看上去有点疲惫,但真真切切是个人。
  “我操|你祖宗啊!”徐北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情绪了,直接把手机往郎九身上一砸,暴喝了一句,“老子还活不活了!”
  “怕你担心……”郎九接住手机,放到耳朵旁边听了听,电话还没挂断,他心情挺好跟沈途打了个招呼,“沈叔。”
  “小九?”那边沈途也懵了,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马上到你家,你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身上很重,想睡觉,”郎九看着徐北往沙发上一倒,一脸悲愤的样子,凑过去在他旁边蹲下,“别的都挺好。”
  
  徐北研究了一会蹲在他身边的郎九,除去满脸倦容之外,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他伸手在郎九脸上捏了捏,手感也没什么变化。
  “去穿衣服,一会沈途他们就到了,你不用这么展览。”
  “嗯。”郎九很听话地站起来去衣柜里找衣服。
  “你是不是很累?”徐北看着郎九懒洋洋的动作,他找衣服的时候甚至是靠在衣柜门上的。
  “嗯,像沈途训练的时候让我背很重的东西那样。”郎九用手指把衣服勾出来,慢吞吞地开始往身上套。
  “我懂了!”徐北拍了一下自己大腿,指着郎九,连指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你这就是跟被废了武功的人一样吧……”
  “废武功?”郎九一边提裤子一边不解地看着徐北。
  “就是武林高手们想不开了,”徐北一下来了劲头,这会把郎九莫名其妙还能变身的事也给扔到一边了,从沙发上坐起来,手往自己脑袋顶上做了个拍的姿势,“想不开了怎么办呢,不想再在道上混了怎么办呢,往这一拍……就废了……”
  
  郎九很专心地看了他一会,也没答话,转身走进了浴室,把还举着手一个劲乐的徐北扔在了客厅。
  “我靠,郎九同学你什么态度啊!”徐北很不爽地站起来跟了过去。
  “我没有废。”郎九拿着牙刷从镜子里看着他,语气有些不满。
  “哟,”徐北笑了起来,踢了他一脚,“逗你呢不是,还挺有脾气。”
  “普通人,就像你这样的,”郎九垂下眼皮认真地刷牙,刷了一会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一手一个。”
  “我……操……”徐北都忘了笑了,“谁教你说的,这么牛逼的话你都能说了?”
  “乖越。”郎九吐掉泡沫。
  “行,这老师不错,”徐北拍拍郎九的肩,转身回到客厅,“一会来了就收拾了这小子。”
  
  门被敲响的时候,徐北大爷似地靠在沙发上,赏着窗外开始冒出小嫩芽的树杈子,郎九跑去开了门。还没等门完全打开,江越突然一挤就进来了,手上拿着他的小银钩子,猛地往郎九脸上划了过去。
  郎九完全没有防备,心里一惊,脚下退了一步,偏了偏头躲开了江越的手,又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到了一边,有些茫然地看着江越:“你干什么?”
  “这种程度还是能躲开的啊……”江越回头冲沈途一伸手,“钱拿来。”
  沈途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拍到江越手上,迈进了屋里。
  
  “你俩真操蛋,”徐北半天才反应过来,有点无奈,“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到哪的时候你知道的?”沈途没回答徐北的问题,转头问了郎九一句。
  “楼下。”郎九老实地回答,他就是俩人到了楼道口外面点的时候才听到了脚步声,同时闻到了江越的气息。
  沈途想了一会,才在徐北身边坐下了:“他真的不再是狼人了,至于为什么还能变成狼,这个我不知道,估计林睿知道,但他肯定不会说……”
  “他只要不是24小时都是狼就行,如果那样我真的会疯的。”徐北看了郎九一眼。
  “他现就是个普通人,估计体能各方面要比普通人强,”沈途咬了咬嘴唇,皱着眉组织语言,得说得让徐北能听明白,“他这段时间可能会累,应该是身体不适应,就像你原来能轻松举起五百斤的东西,现在只能举一百斤,知道吧,身体各方面承受能力下降,就会这样了……”
  
  “应该?合着您老人家也是猜的?这事有没有个准数了!”徐北对于沈途的解释很不满。
  “以前没有过这样的例子,之前的那种情况,你也知道一些,不会有会自愿放弃狼人的身份去做一个普通人……”
  “懂了懂了,你的意思就是郎九是你亲眼看见的第一例,别的都是听说,要不就是被收拾了去掉狼人身份是吧,所以真正的情况是什么样,你也不知道是这意思吧?”
  “你挺聪明的。”沈途点点头,赞美了一下徐北。
  “聪明你爷爷,”徐北有点无奈,“你好歹看看他现在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能戴上戒指的人本身就不一般,还能变身也许就是因为这个。”
  “操,那你还费劲来一趟干蛋啊!”
  “不是你叫我来的么,”沈途笑了,“我来拿我的手机。”
  “拿去拿去,破手机还追着要,”徐北把手机扔给沈途,“不好意思看到你的美好回忆了。”
  “是么,”沈途把手机放到口袋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回忆都在这里呢,很多。”
  
  沈途和江越离开了之后,徐北看着郎九很长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那天纷乱的事件划上一个句号,郎九决定放弃戒指做个普通人之后,他一直没有静下心来想过这整件事。
  现在沈途和江越来了又走了之后,似乎才向他宣告了他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另一种平静,从此之后,他应该不用再担心突然如其来的袭击,不用担心郎九的安危,也不用再考虑自己是否会拖了后腿……
  但他不得不开始重新考虑他和郎九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以后的生活,这种问题他之前很少认真思考。
  对于他来说,得过且过的日子现在终于打上了休止符,他必须给为了他放弃了另一种生存方式和也许好几百年生命的郎九一份正常的生活。
  
  “儿子,”徐北窝在沙发里晃着腿,“跟你商量个事。”
  “嗯?”郎九准备进厨房找块抹布收拾一下,定川这套房子这段时间没呆人,都落灰了。
  “江越说这两天要回学校,我们也不再去安河了,以后没人给你上课了,”徐北盯着天花板,“给你重新找个老师怎么样?”
  “不要。”郎九回答得很干脆。
  “就知道你会这副德性,”徐北把钱包掏出来,拿出银行卡,“一会去取点老本,买台电脑回来吧,你没事玩玩……”
  “什么脑?”
  “豆腐脑,”徐北发现没有江越在,给郎九解释新名词的确是个大问题,江越总能有办法用郎九能听懂的方式把事给说清了,“一会买了你就知道了,然后我联系一下你乔叔……”
  “又去酒吧?”郎九一听到徐北说工作的事就皱眉头。
  “不去不去不去,”徐北挥挥手,别说郎九不愿意让他去,他自己也不太想去,总半夜上班,这种倒时差的工作他有点吃不消,“我有计划,你听听啊。”
  
  徐北在乔谦那里放了一张卡,上面有些之前的不法所得,本来是打算万一有什么意外挂掉了,钱留给徐岭,再分一半给乔谦当结婚贺礼的。
  可是乔谦总也不结婚,连女朋友都没个固定的,而自己一时半会估计是死不掉了,所以他打算给这笔钱活动一下筋骨。
  “我们去开个店吧。”徐北把腿伸直了,斜眼看着郎九。
  “开店?”郎九似乎有点动心,“什么样的店?平时买东西的超市吗?”
  “哟,你爹要有开超市的钱也不用出去夹包了……”徐北乐了,顺嘴一吐噜又赶紧打住,“超市投钱太多,我没那么多,拿几万弄个什么小店还是可以的。”
  “卖肉夹馍吧。”郎九并没有因为开不成超市而失望,又兴致勃勃地提出了新的建议。
  
  “……你他妈真有出息啊,”徐北有点无奈地看着一提肉夹镆就兴奋地到他身边坐下准备深入讨论的郎九,伸手抓了抓他的头发,“你就知道吃,你会做么,反正我是不会。”
  “我可以去学。”郎九很舒服地往沙发上一靠。
  “指不上你,”徐北摸了一下口袋,想给乔谦打个电话,想起来已经没手机了,“走走走,先出去购物,然后再做打算。”
  
  郎九很久没跟徐北这么轻松自在地在街上闲逛了,这是他第一次完全放松不去注意周围的情况,只是漫无目的地跟着徐北走。
  当然,他现在听觉和嗅觉都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灵敏了,想要注意到更多的东西也不太可能。
  今天太阳不错,徐北仰起脸,感觉身上的毛孔都张开了,有种懒洋洋的惬意,他伸了个懒腰,扫了一眼郎九:“累吗?”
  “不。”郎九身上没什么劲,走路也有点打飘,但心情很好,跟与徐北一块逛街比起来,什么都可以忽略掉。
  
  “走,挑手机去,”徐北拍拍他的肩,“买完手机歇一会把豆腐脑也买了,回家办个宽带……也不知道蜘蛛巷那种见鬼的地方能不能装上……”
  “嗯。”郎九点点头,手顺着就搂住了徐北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上拉了拉。
  徐北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推开郎九:“大街上呢你注意点影响行不行!”
  “又没有人看,”郎九往四周看了看,已经过了上班的点,又不是休息日,街上人很少,他满不在乎地又搂了上来,“我又没亲你……”
  徐北无效地挣扎了两下就作罢了,郎九虽然已经没有了狼人的速度和力量,但劲还是很大。想想他以前跟乔谦也总是你搭我肩我搂你脖子在街上逛荡,现在其实也就是心理作用而已,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虚。
  
  “你还喜欢我吗?”郎九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了一句,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而尽管他不愿意徐北受到任何伤害,却还是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甚至威胁到了徐北的性命。
  这在郎九看来难以接受,他最害怕的就是徐北会因为这些事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这种美好的晒太阳的时刻,问这个干嘛……”徐北有点尴尬。
  “就是问问。”郎九很专心地看着他。
  “喜欢。”徐北扭着脸找手机店。
  郎九看不到他的表情,有点着急,直接伸手捏着他下巴把他脸扳了过来冲着自己:“真的?”
  “我操,”徐北拍掉他的手,“你心理素质真他妈好……真的真的,要不我还费劲把你弄回来干蛋,直接让林睿和你那个机器人老大把你带走得了是不是。”
  
  “喝杯奶茶吧。”徐北有点不自在,也不等郎九说话,拉着他就往路边一家奶茶店走了过去。
  刚走了两步他就停下了,对于自己这个喝奶茶的决定后悔无比。
  徐岭正拿着两杯奶茶从店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个姑娘。
  定川太他妈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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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大老爷们要开花店 ...


  徐北没有拉着郎九躲开的时间,这时候他无比怀念郎九以前的超级嗅觉和听觉,这要搁以前,隔着一条街,郎九就会告诉他徐岭来了。
  可现在他只能迅速甩开郎九的胳膊,冲着徐岭尴尬地一笑。
  “你不是在安河吗?”徐岭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徐北怕就怕徐岭会这么问他,徐岭回定川的时候叫过他一块回,可当时他拒绝了,理由是工作太忙,现在转头没几天,他俩就在街头偶遇了。这种情况让他很是悲痛,这么说,在徐岭心里,自己又一次欺骗了他。
  “原来就想回来开个店……”徐北只得立即在脑子里飞速搜索,寻找瞎话,“朋友突然说有店面了,就回来了……”
  “开店?”徐岭明显是愣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怀疑,长这么大最怕吃苦受累的徐北,居然说要开店,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句,“开什么店啊?”
  “开个……”徐北没想到徐岭会马上问,只得胡乱往四周看了一眼,随便扫了到了一家小店,也没多想,“花店。”
  
  这话说完他就后悔了,花你个脑袋啊,俩大老爷们开花店……
  徐北估计也让他要开花店这个信息震了一下,半天才扫了一眼郎九,又追了一句:“真的?你一个人开?”
  “真的,”郎九在一边点点头,很认真地回答,“跟我一起。”
  “啊……”徐岭的啊字拖了个长音,后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位是?”徐北找准机会打了个岔。
  “我女朋友,我跟你提过的,”徐岭这才想起来,把身后的姑娘让到身边,“姚娜,这是我哥徐北。”
  “小北哥。”姚娜笑了笑,向徐北伸出了手。
  “你好,”徐北犹豫了一下伸手跟姚娜握了一下,都没顾得上细看这妞是不是像乔谦形容的那样美若天仙,他尽留意郎九了,怕他会突然冲上来做出什么动作,好在郎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他松了口气,“这个是郎九,小岭见过的……我……”
  “朋友家的小孩儿。”徐岭补充了一下,上回徐北对郎九的介绍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哥哥好。”郎九倒是很镇定,也不知道是真镇定还是根本没弄清状况,但是嘴还挺甜。
  “好好。”徐岭被他这一叫,也不好再说什么。
  郎九嘴甜是江越一手教出来的,这一点上徐北对江越是感谢得五体投地泪流满面。
  
  “前两天给你打电话,你没开机,又换号了吗?”徐岭觉得应该找个地方坐下聊一会,可周围没有合适的地方,他只得继续站在原处跟徐北扯,一边悄悄地打量着郎九,这孩子跟徐北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手机丢了,一会我就去买,弄好了给你打电话。”徐北也没闲着,他正用余光在姚娜脸上来回扫着,心里暗暗有点担心,这妞的确是漂亮,属于人堆里戳第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只是徐岭这种不善于表达还有点犟的孩子能不能拿得住他不能确定。
  “找个地方坐坐吃个饭吧?”一阵北风刮过来,姚娜往徐岭身边靠了靠,给了个提议。
  “不用了不用了,我这还一堆东西要买……”徐北对于这场突出其来的相逢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不想吃半道再有什么岔子。
  “那下次吧,你去买东西吧,”徐岭也没多余的话,带着姚娜准备离开,想了想又看着徐北,“有空回家看看吧。”
  “嗯。”
  
  目送着徐岭和姚娜的背影在路拐角消失之后,徐北才松了一口气,往身后的树上一靠:“操,点也太背了,怎么想买个奶茶都能碰到徐岭。”
  “喝奶茶吗?”郎九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记着徐北要带他喝奶茶的事。
  “喝喝喝,走,”徐北往奶茶店里走,“一会赶紧买手机去,我得马上给你乔叔打个电话,我太了解了,他肯定会追着老子问开店的事……儿子,我们没别的选择了,只能开花店了。”
  “不卖夹肉馍了?”郎九趴在奶茶的台子上看他。
  “……那你在花店门口支个摊子卖肉夹馍吧,办月卡,一张月卡一百个馍,送一束花。”徐北都无奈了,点了奶茶以后也趴到了台子上。
  “好。”郎九点点头。
  “二货。”
  
  自从上次黑衣人把家里号称让贼泪溅三尺的防盗门一脚踹飞破门而入又跃窗而出之后,乔谦对他家的防盗门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每次回家都离门两米远先站一会,然后再上去推一下,确定门还固定在门框上之后才拿出钥匙开门,开了门之后要先伸脑袋进去巡视一番才进门。
  今天照例是这套程序,不过今天在巡视的过程中手机突然响了,吓得他一个踉跄蹦进了屋里。
  “您好。”新换的手机有点不适应,乔谦掏了半天才掏出来,看到个陌生号码。
  “乔谦先生您好,这里是定川市公安局,需要您配合一下调查……”
  
  “……调……查?”乔谦愣了,冷汗前赴后继地正准备奔涌而出,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再看号码,是个手机号,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徐北,但声音又不像,“麻烦报一下您的警号。”
  “……他说要警号。”电话里的人犹豫了一下,小声像是冲着旁边说了一句。
  乔谦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冲着电话就喊开了:“我靠,是徐北吧,徐北在边上吧,混蛋!”
  “哎哟,”徐北乐不可支的声音传了过来,“乔先生你现在反应真他妈快啊。”
  “让你吓死了!不带这样的,你明知道我现在处于敏感期,吓出好歹来你负责么……”乔谦倒在椅子上,“换新号了?”
  “嗯,听着,有重大事件要你帮忙。”
  “又重大事件?”乔谦刚放松的神经一下又绷了起来。
  “给老子找个铺面,要速度,给你三天时间,不用很大,十五平米以内。”徐北一点没犹豫地下了命令。
  
  “铺面?你开店吗?开什么店?”乔谦懵了,徐北要开店这种事的惊人程度不亚于真有警察来找他去协助调查。
  “……花店,怎么样,你要敢打击老子,我现在就去把你家的门拆掉。”徐北说着就想笑,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没想到有一天会一本正经地要开花店。
  “不怎么样……你这种除了玫瑰,连康乃馨都叫不上名字的人居然开花店,你想清楚了没啊?”乔谦了解徐北,这个人如果愿意认真做,开个花店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他怎么想到要开花店的?开个透视麻将班才更像他的风格。
  “别问了,到时再跟你解释,”徐北又强调了一下,“三天之内啊,你关系广,这点小破事一定给我多快好省地办妥了。”
  
  跟乔谦交待清楚了之后,又给徐岭发了条短信,把新号码给了他,徐北坐在路边的栏杆上晒着太阳,想着还有什么要办的,他推了推撑着栏杆晒得眼睛都眯缝了的郎九:“儿子,想想,开花店还要准备什么?”
  “嗯,”郎九盯着路面发了一会呆,“花在哪?”
  “什么?”
  “开花店是卖花吗?花在哪里?”
  “……操,是啊,”徐北乐了,花在哪呢?别说花了,营业执照在哪呢?他叹了口气,“先回家,你休息会吧,事真他妈多,烦死了,我回去理理头绪。”
  
  郎九趴在枕头上几分钟就睡着了,皱着眉一副累屁了的样子。徐北拉了拉被子把他光着的背盖上,躺在边上手垫着脑袋开始琢磨。
  办营业执照大概要几天时间,可以等乔谦帮他找到铺面之后再去弄,这之前最麻烦的是联系货源,还得恶补一下鲜花知识什么的,估计得买点书回来折腾……徐北一想到要看书就一股烦躁从脚下腾腾升起。
  他斜眼瞅了一下旁边睡得正香的郎九,好在有个现成的学习工具,但愿他的记忆力没有随着他的狼人能力一块消退。
  
  徐北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准备下楼去问一下陈小雨,附近哪里有书店。周围的环镜他挺了解,哪有吃的,哪有玩的,哪有商场,但是哪有书店他是真没留意过,要不是现在要开店,这辈子估计他都不会迈进书店大门。
  刚往床边挪了一步,郎九突然回手一把拉住了他,脸还埋在枕头里:“你去哪?”
  “靠,你不是睡着了么?”徐北蹲在床上吓了一跳。
  “嗯,睡着了,”郎九翻了个身,冲他笑了笑,拉着手没松开,“你一动就醒了。”
  “我去楼下找小雨问问哪有书店……”徐北话没说完,郎九手一带,他就很无奈地倒回了床上,这个劲在他感觉上和原来没什么区别,“你睡你的觉。”
  “嗯。”郎九胳膊往他身上一搭,闭上了眼睛。
  
  徐北瞬间被他压得有点呼吸不畅,他推了推郎九的腿:“你换个姿势不行么。”
  “熊没带回来,”郎九挺遗憾地说,“好多东西都没带回来。”
  “再去买一个好了,买个更大的。”徐北拍拍他的胳膊,自己也挺遗憾的,那个熊是郎九学会买东西以后送他的第一件礼物,虽然放在床上已经压变型了……
  “不想睡了。”郎九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怎么了?”徐北转过头,正好迎上他的目光,赶紧迅速地又转开头。
  “醒了。”
  “什么醒了?你醒了?”徐北没听懂。
  “它醒了。”郎九往前凑了凑,徐北马上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碰了自己一下。
  
  明白了郎九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后,徐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脖子和脸上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一阵阵地扑过来,他艰难地侧过身,脸冲着墙:“这位同学,你控制一下,你现在身体还处于恢复期……”
  郎九的手立刻从他背后环了上来,搂着他的腰,手指在他肚皮来回摸着,又往大腿上滑过去:“我已经恢复了。”
  “你恢复了个蛋,一挨枕头就睡得天昏地暗的。”徐北拉开他的手。
  “蛋又不累……”郎九的手很快又摸了回来,这次直接探到了徐北的腿中间。
  “你大爷!”徐北隔着裤子能清楚地感觉到郎九手上的温度,敏感地带被这样的温度一覆上去立刻一阵酥麻,他抓着郎九的手有轻微的颤抖。
  
  郎九没理会他的话,开始轻轻地往下拉他的裤子,徐北有点悲哀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干劲十足呢我说……”
  说完他又迅速地趴到了床上,避开了郎九继续在他下面边扯裤子边挑逗的手指。
  “江越说因为我正好青春期。”郎九抽出手,在徐北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下压到了他身上。
  “啊……”徐北也不知道自己这声啊到底是要表达怎么样的情绪了,“我就操了,江越个王八蛋,这他妈上的是什么鸟课!”
  
  郎九压过来之后又用胳膊稍微把身体撑起来了一点,他怕压坏了徐北,但撑起来的这点空间绝对不够徐北再有什么动作,徐北徒劳地挣扎了一下,只能继续趴在他身下。
  “你听我说。”徐北还想继续循循善诱一下,他不知道郎九在这种情况下做这些事到底会不会有什么恶劣后果,万一因为这种事给郎九带来什么伤害,那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不听,”郎九手在他背上轻轻抚摸着,唇在他肩上轻点着,“知道你要说什么。”
  
  徐北脑子里又有点锅碗瓢盆协奏曲即将响起的意思,他费劲地抬了抬头,想往后转头看看郎九的情况,可惜脑袋只能转很小的角度,刚够看着墙的。
  墙上有郎九模糊的影子,虽然模糊,但也足够看出现在两人的姿势是什么样的了,徐北的脸一下烧了起来,赶紧移开视线。
  “等等,上回说好下次老子在上面的!”徐北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了,莫名其妙蹦出这么一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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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浴液绝对是个好东西 ...


  徐北觉得自打跟郎九生活在一起之后,自己的大脑回路变得越来越奇怪,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因为郎九的回路更奇怪,很多时候正常交流更本无法沟通……
  当然,这绝对不是徐北在关键时刻说出“老子要在上面”这种话的理由,绝对不是,徐北咬咬牙,该去做个智力测试了,自己引以为豪的智力在郎九的攻势下经常呈现疯狂负增长的趋势。
  郎九显然也没想到徐北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又压了上去,在徐北脖子后面轻轻吻着,小声说:“是说下次在上面,现在是这次啊……”
  徐北愣了一下,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暴出一声怒吼:“我操!”
  
  郎九的思维能力和表达能力和几个月前相比,那是提高了不是一档两档,这样飞速的进步让徐北挺高兴,可没想到已经进步到这种地步,都能玩语言游戏了!
  他瞬间感到无比悲痛,现在动也动不了,沟通又失败……
  郎九没有再给他继续想辙的时间,手很麻利得地把他内裤一拉,直接拉到了腿上,再用脚一勾,他就被脱了个精光。
  
  “等等,这太惨无人道了,”徐北扭了扭,郎九的腿已经挤到了他双腿中间,正在慢慢用力分开,他想做最后的挣扎,“我教你句英文,我整个初中就学了这么一句高难度的,It's unfair!”
  “你好罗嗦。”郎九没听懂他说什么,他也没有兴趣去听懂,他已经被徐北身上干净的气息包围着,脑子里只想和徐北贴得更紧。
  郎九的嗅觉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灵敏,但徐北的味道却还是能被他捕捉到,这种味道已经刻进了他的脑子里,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徐北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和说服工作,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了枕头里。郎九在他腰和大腿之间来回的轻抚让他很是分神,已经无法再集中精神继续说什么了。
  身体是有记忆的。
  对于郎九的抚摸和亲吻,甚至是在他背上的轻咬,这些感觉都迅速让身体的记忆复苏,就连呼吸都些不受控制地开始跟着郎九的节奏变得渐渐急促起来。
  他的脑子里开始循环往复地出现之前的片段,郎九在他身上的每一次触碰都让他有种欲罢不能的快|感。
  
  “好滑……”郎九在他耳边轻声说,脸埋到他肩上,舌尖在他脖子上打着转,手已经伸到了他身下,搂紧了他的腰。
  徐北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郎九的体温在升高,贴在他背上的滚烫肌肤让他喘不上气来。郎九搂着他腰的手紧了紧,往上轻轻提了一下,动了一下腰:“想进去。”
  “……这种事不用说出来。”徐北埋在枕头里闷着声说了一句,郎九顶着他的坚硬部位也同样灼热,这温度一直能烧到他身体深处。
  郎九没再吭声,手探到了徐北身下,握住了他。
  因为是趴着的姿势,徐北感受到的是双重的包裹和紧压,这一瞬间他本来还没有完全被挑逗起来的欲望一下抬了头,郎九的手不方便动,动作不大,但每一次触碰和□都恰到好处。
  
  徐北的呼吸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郎九能听得出来,他对徐北的身体有强烈的欲望,但对他来说更强烈的刺激莫过于徐北的反应,每次感觉到徐北的呼吸和身体状态有了变化,都能让他一股火苗从身体里窜出来。
  而这种原来没有尝试过的姿势让这种刺激更为猛烈。
  他一只手继续动作着,另一只手伸到下面,把徐北的腿往一边扶了扶,慢慢顶了过去。刚到入口的时候,徐北的身体突然缩了缩,他停了下来:“疼?”
  “不知道……这他妈是条件反射……”徐北喘着气有点无奈。
  “疼就告诉我。”郎九稍稍撑起身体,按着徐北的肩,轻轻地顶上去,试着往里送了送。
  
  徐北不得不承认,尽管身体已经很兴奋,但对于完全没有润滑的进入,还是一下就感觉到了疼痛:“我操……疼!”
  郎九看着徐北猛地抓住了枕头的手,一下心疼了,他马上停下,握住徐北的手,紧紧地搂着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套套。”
  “有套套也疼的!”徐北有点郁闷,这时候还要上课么。
  “那……算了……”郎九犹豫了一下,下了决心,尽管他憋得很难受,可也不愿意再弄疼徐北。
  “哎……老子上辈子是不是拐卖了你,”徐北拍了拍枕头,他听得出郎九声音里的失望和强压着的欲望,“去把浴液拿来……”
  
  原来浴液是这么好的东西,郎九窜进浴室的时候很惊奇,有了这个东西,就不会痛了,这个东西这么好,家里的浴液有好大一瓶,可以用很多很多次。
  郎九手上也没准数,挤了一大堆到徐北身上,冰凉的浴液碰到炽热的身体时吓了他一跳:“操,你洗澡么……”
  “怕你疼。”郎九把浴液瓶子一扔,扑了上来。
  
  浴液润滑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兴奋难耐,搂着徐北的腰一提就慢慢顶了进去。徐北身体绷了一下,虽然有了润滑,可是被撑开的瞬间,他还是有点吃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这声微弱的低吟听在郎九耳朵里格外销魂,他压到徐北身上,没有停顿地继续向前,完全进入了徐北的身体。
  温暖的感觉一下包裹住了他,他忍不住在徐北胳膊上轻轻咬了一下:“不疼了吧……”
  “嗯……”徐北低低地应了一声,郎九的身体与他已经紧密地贴在了一起,撑在他身体里轻轻颤动着的部分让他些酸涨却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
  
  郎九进入之后停了一小会,看到徐北没有不舒服的样子,开始慢慢地抽|送,紧实而柔软的内壁挤压摩擦带来的强烈刺激让他呼吸粗重,开始低低喘息。
  这种由轻到重的撞击和郎九弥漫着原始冲动的气息让徐北终于从枕头里抬起了脸,他有些喘不上气来,感觉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郎九看着他的侧脸,低下头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搂着他腰的手用了点力,向上带了带:“起来一点好不好?”
  “……干嘛。”
  “好用力。”
  “操|你大爷……”徐北皱皱眉,伸手胡乱往边上一抓,抓到了个枕头,顺手往扔到郎九身上。
  
  郎九顿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把枕头垫到了徐北的小腹下。这个姿势让徐北看起来很性感,郎九在他腰摸了摸,顺着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腰一挺……
  这次的进入由于姿势的改变而更为深入,直抵身体深处的灼热让徐北一下抓紧了床单,呼吸变得不规则起来,绷紧的手臂和肩背勾勒出了漂亮的线条。
  这种视觉上的强烈刺激让郎九无法控制,他扶着徐北的腰开始了猛烈的动作,每一次进入都直插到底,他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徐北的皮肤里。
  
  “喜欢吗?”郎九身体前倾,抓住徐北的胳膊,向后拉了起来,动作没有停顿地继续一下下进出着,汗水顺着他的脸滴落在徐北的身体上。
  “嗯……”徐北意识开始有些混乱,他想骂人,但开口却只是一声模糊不清的呻吟。
  “说你喜欢。”郎九被徐北这声呻吟勾得浑身都像要燃烧起来了一般,他松开徐北,压了上去,紧紧贴着徐北的后背,握着徐北的手,徐北的手因为紧抓着床单用力而能清楚地看到贲张的血管,显得从未有过的好看。
  “……喜欢。”
  郎九在他耳边轻咬,紧紧压着他一轮又一轮地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着,听着他凌乱的呼吸和断断续续的呻吟:“一直不停了好不好。”
  “滚……蛋……”徐北咬了咬牙,总算是如愿地骂出了一句。
  
  一阵猛烈地进出之后,郎九停下了,徐北的身体对于这种突然地静止有些不适应,像是正要好好享受美食的人突然发现桌上的菜都被撤走了一样。
  “射了?”徐北轻声问了一句,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没,还早。”郎九笑了笑,动作很轻地抽了出来,直起身抓着徐北的腿一使劲。
  徐北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他跟玩具似的轻松翻了个身,变成了仰躺着,他看到了郎九微微泛红的脸,匀称而结实的身体上缓缓划滑的汗水,这样的郎九他很难见到,一刹那间他看得有些入迷了。
  “这样可以亲你。”郎九伏下来,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徐北不受控制地抬了抬头,回吻了过去,郎九的舌头马上有了回应,探进了他嘴里,跟他交缠在一起。
  腿被抬了起来,郎九再次挺进了他的身体,按着他的腿开始了更疯狂地冲击,在他脸上脖子上胡乱亲吻舔咬,手顺着小腹勾划着过去握住了,□轻抚……
  “我……操啊……”徐北向后仰着头,身体绷得很紧,这种无法抗拒的巨大快感让他几乎有些脱力,手一下勾住了郎九的脖子,指尖深深陷进了他背上的皮肤中……
  ……
  
  时间仿佛静止了,四周很静,能听到两人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的呼吸声音。郎九趴在徐北身上,耳朵贴着他的胸口,一脸心满足地笑了笑:“你的心在跳。”
  “废话,”徐北闭着眼,他俩还保持着之前奋战的姿势,“不跳的那他妈是死人。”
  “我是说跳得很快。”郎九胳膊撑起身体,低头很专注地看着他。
  “这算是有氧运动,懂不,心跳快也正常,”徐北慢慢翻了个身,从郎九身下爬到床沿上,“哎,我这把老骨头真不容易。”
  郎九笑了起来,直接一跳就下了床:“你都不用运动,还累,以后也不要在上面了。”
  “去你|妈的!”徐北坐起来踹了他一脚,有点没面子,自己以前跟姑娘上床也他妈没这么累啊……
  郎九搂着他往浴室走,一手举着浴液,喜滋滋地晃了晃:“这个东西好。”
  “滚……”徐北劈手拿过浴液,看来真得去买润滑剂了,再这么下去,以后洗澡都会有在办事的错觉。
  
  洗完澡之后,徐北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看着郎九换好了床单又抱着床单跑进浴室去洗,他喊了一句:“放着吧,明天再弄。”
  “为什么?”郎九探出头来看着他。
  “你不累啊,放着吧。”徐北觉着这好歹也算是体力劳动了一把,他刚看了一眼时间,劳动了快一小时,郎九的身体对普通人的状态还没完全适应,“你别真累出毛病来,老子还得养个残疾,那我们干脆就去沿街敲碗得了……”
  “放心,”郎九把床单一扔,走了过来,直接蹦上了沙发,腿往他身上一跨,捏着他下巴,“我身体好,你没有发现吗?”
  “滚一边去。”徐北推了推郎九,手碰到他光滑的肌肤却又忍不住捏了一把,然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上脚踹了一下。
  郎九往一边挪了挪,躺下来枕着徐北的腿:“我睡一会好不好。”
  “哟,郎大爷你不是不累的吗,”徐北乐了,抓抓他乱七八糟的头发,“睡吧,我也迷糊一会。”
  
  俩人直接睡到了晚上九点多,起来直接出去吃宵夜了。路过楼下老头家的时候,徐北跟陈小雨打听了一下书店的位置。
  陈小雨看到他俩就两眼放光的强烈要求带他们过去,徐北正打算想个委婉的理由拒她,郎九在背后慢悠悠说了一句:“太晚了,明天要上课。”
  徐北出了巷口都没止住笑,乐得不行,一个劲拍郎九的肩膀:“哎哟我的儿,现在说话真牛逼,我突然开始想念江越了,得给他颁个优秀教师奖啊。”
  郎九没空理他,东张西望地找吃东西的地方,他饿得厉害,听觉嗅觉都退步了,就只有食量还是没怎么减,现在劳动了一番,又错过了晚饭,饿得他看到广告牌上的汉堡都想扑上去啃一口。
  
  “去吃烧烤吧,”徐北的电话响了,他一边掏一边指了指前面的烧烤城,“再来点小酒,嗯,生活挺完美。”
  电话是乔谦打来的,刚一接通他就嚷嚷开了:“快膜拜我!”
  “靠,凭什么。”徐北乐了。
  “多快好省的命令一下来,我这就已经帮你办妥了,你说要不要膜拜一下!”乔谦挺开心地继续嚷。
  “必须膜!从头到脚摸一遍!”
  “少贫,我跟你说,这是我跟人抢来的,就在大学城,绝好的地段,房租如果直接付一年,差不多就是扶贫价,怎么样?”
  “你说行就行,去交钱,从我那张卡里取,密码是你生日。”徐北对于乔谦的高效率很是感动。
  “不用,第一年房租我已经帮你交了,算我送你的贺礼。”
  “贺什么?”
  “浪子回头啊徐先生!”
  
  徐北挂掉电话,往郎九背上呼了一巴掌,又伸了个懒腰:“儿子,搞定一半了,去庆祝一下,明天就得开始忙活了。”
  “庆祝什么?”
  “嗯……庆祝我俩重获新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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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徐岭看见了 ...


  乔谦给他们找的店面虽说只有20平米,但地段很合适,在大学城。
  徐北高中的都没毕业,自然不知道大学生的消费习惯,但乔谦念大学时他看在眼里,此人大学期间只做三件事,吃饭,睡觉,泡妞。
  所以饭店和花店生意应该都差不了。
  
  “别的花你都不用进太多,大众口味的有点就行,但是玫瑰得够数,”乔谦蹲在店面门口,看着徐北和郎九在屋里收拾放花的架子,“我那会尽买玫瑰了,各种玫瑰……”
  “废物,买那么多玫瑰,结果到现在晚上还得靠右手活着,”徐北乐了,拿着块抹布在手上转着,“我泡妞从来没买过花。”
  “那不一样,质量不同。”乔谦点了根烟,并不介意徐北揭他底。
  “都是妞,就看成本……”
  “你这人就是没素质,什么事到了你嘴里就没正形了。”
  
  郎九在扫地,听他俩就泡妞的经验问题争执不下地说了半天,最后插进来一句:“反正你们现在谁也没泡到,都一样。”
  “我靠!”俩人都被郎九这句话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记得这孩子以前说话好像不利索啊,现在这么顺地就能往外出溜了?”乔谦挺好奇地上下打量着郎九。
  “人家现在牛逼,随便就能一句话噎死你,”徐北推了郎九一把,“去打点水。”
  
  定川本地没有鲜花批发商,所以徐北是从城北的一家鲜花市场进的花,他没太管品种,现在刚到春天,花的品种也不多,只按乔谦的指示,玫瑰多要了些。他现在只是想把店里都摆满,让人看上去不是凑合事的就行。
  这个时间开花店其实并不很合适,花的进价都挺高,而且情人节已经过了,徐北要不是被徐岭追问了那一下,也不会就在这个当口决定开花店。
  只是这话已经说出了口,他不想再改,在徐岭的心里,他这个哥哥已经成为习惯性不靠谱的代表人物,他不能再在这件事上让徐岭再有别的想法。
  
  花拉过来的时候徐北挺满意,起码看上去都不错,往店里一摆,也有点样子了。
  “这就算完事了。”徐北拿了张椅子往屋子里一放,坐了下去,盯着一屋子花看了半天,觉得挺有感觉。
  郎九抱着本书靠在墙边翻着,这是昨天去书店买的,上面各种鲜花保鲜造型什么的东西,连图片带字的看得徐北脑浆子疼,随便看了几眼就扔给了郎九。
  “要去买点药。”郎九从一个桶里把花拿出来,对着花的杆子看了半天。
  “什么药?”
  “保鲜用的,阿斯匹灵,维生素C,”郎九把书翻开递到徐北眼前,“很多保鲜的办法,这个最简单最快……”
  
  徐北去药店按郎九的要求买了一堆药,回来的时候发现店里居然有客人在挑花了,他吓了一跳,连价都还没弄明白就有人来了?
  挑花的是两个小姑娘,看中了店里的白色马蹄莲,然后其中一个小姑娘转头看着郎九:“这个马蹄莲的花语是什么,送给一对恋人合不合适啊?”
  徐北一条腿正往店里迈,一听这话就有点头大,说实在的,他是去进货的时候才知道这玩意儿叫马蹄莲的,花语是什么谁他妈知道?徐北觉得这还没开张呢,就要出洋相了……
  “忠贞不渝,永结同心。”郎九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啊,那这个合适啊。”小姑娘一听,就开始往出挑花了。
  
  徐北一把拉过郎九,压着声音小声问他:“操,你怎么知道的?瞎编的么?”
  “书上写的,”郎九拿过书翻到最后几页,密密麻麻全是花语,“还没有看完……”
  “儿子,你牛逼。”徐北拍了拍他的肩。
  在姑娘挑花的时间里,徐北看着柜台下面的包装纸直犯愁,没有实际操作还真没想到开个花店这么麻烦,一会人家挑好了花,要包装的话……该他妈怎么包?
  
  “多少钱一支啊?”一个小姑娘挑好了花之后又看着郎九,另一个干脆就一直在看他。
  “……问老板。”郎九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正缩在柜台后边研究包装纸的徐北。
  徐北差点脱口而出想说不知道,他迅速抓过进货单找进价,然后也没多考虑,加了几块钱就报了价:“十块。”
  “呀,便宜点嘛,这么贵。”小姑娘走过来,冲他撅了撅嘴。
  徐北瞬间有点发酥,他最扛不住水嫩嫩的小姑娘冲他发嗲,差点就想给人家打个对折了,不过郎九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他无比清醒,对着那妞笑了一下:“这已经是美女打折价了,我们还没开张呢……”
  “那我们是第一位客人啊,你应该大吉大利送我们才对嘛。”另一个妞也过来了,这话说得徐北想哭,小姑娘一个比一个能说。
  
  “送你们这个吧。”郎九从一桶玫瑰里抽了几支出来,很漂亮。
  “啊,好啊,”小姑娘马上点头,她们本来也没想着真能白要了马蹄莲,能白拿几支玫瑰也挺不错的了,“那帮我们把花包一下吧,我们一会过来拿。”
  “挑一下包装纸吧。”徐北把放插着各种包装纸的小架子推到小姑娘面前,看着郎九,有点想发火,什么啊就白送了,还好几支!操,这就他妈是个败家玩意儿!
  
  小姑娘交完钱转身出了店门之后,徐北跳起来一巴掌拍在郎九背上:“你真牛逼,开口就送,要送也送便宜的啊……”
  “这几朵明天就会蔫了,”郎九皱皱眉,把那几支玫瑰递给徐北看,“杆子断了。”
  徐北接过来看了看,几支花的花梗的确都断了或者裂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他第一次进货没经验,胡乱挑了就拿回来,这样的花如果今天卖不掉,明天就得扔。
  
  徐北没想到郎九还挺有脑子,把这几支明天就有可能要扔掉的花送了小姑娘,也算卖了个人情,没准人家一开心,回了学校还能帮着宣传一下。他用手指戳了戳郎九的脸:“好吧,表扬一下……现在说说包装,你会包吗?”
  “不会。”郎九很干脆地回答,又从柜台下边拿了本书出来开始翻。
  徐北凑过去瞄了一眼,上面全是图片,插花和花束包装都有,也是书店买的,看样子他是打算现学了。徐北蹲在包装纸面前,刚小姑娘挑了几张出来,他又给配了一下颜色,感觉差不多了,就一古脑全扔到郎九面前:“这第一单生意就看你的了,帅哥。”
  
  其实包花的纸,样子无非就是常用的那几种,在徐北看来,最终效果就跟包小孩的蜡烛包差不多,关键是搭配的花叶和造型。
  郎九折腾了半天,照着书上的一张照片开始选花,用的是一种长得跟菜花似的小黄花搭配,徐北查了一下进货单,那种东西叫叶上黄金,看上去很像满天星,颜色一个白一个黄而已。
  选好花,郎九又按着图片重新挑了一张淡粉色的皱纹纸和一片白色的纱,徐北的工作就是在他把花按图片上的样子插好之后帮他扶着,然后看着他神情专注地把纸整出形状来,再扎上。
  “差不多得了,不用一模一样。”徐北发现郎九有个毛病,他要学的东西,必须弄得一模一样,否则就不停手。
  “不一样呢。”郎九指指图片。
  “靠,那可能一样吗,”徐北手都酸了,用胳膊肘把书往柜台边上一推,直接推到了地上,“行了,快扎个蝴蝶结完事了,你这脑子有时候挺活泛,有时候呆得跟陨石差不了多少。”
  
  最后郎九不顾徐北的强烈反对,给这束花弄了个绿色的蝴蝶结,扎好之后他很得意地看着徐北:“好看吧?”
  “非得弄个绿的吗?”徐北对于蝴蝶结的接受范围只到红色,超出这个范围他就怎么看怎么别扭了。
  “好看。”郎九很肯定地点头。
  “随便你吧,”徐北甩甩手,除去这个绿色的蝴蝶结,他对这束花很满意,郎九动作并不熟练,但他包出来的这束花还挺有样子,“一会人家要是不喜欢这个颜色,你再给换吧。”
  “会喜欢的。”
  
  小姑娘回来的时候,对花束的反应很热烈,并且对那个绿色的蝴蝶结表示了加倍的喜欢,这让徐北有点无法理解。
  “帅哥老板,下次我们来买花要打折哦,”小姑娘因为赠送的玫瑰也被包上了白色的纱和一个小小的蝴蝶结而非常开心,“我会带同学来买,要给我们低价哈。”
  “嗯,这个好说,”徐北发现小姑娘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于是嘴角勾了个笑容,“就当交个朋友了。”
  
  送走了小姑娘之后,郎九走到他面前,伸手直接往他下巴上一捏:“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故意的?”徐北斜眼往外边看了一下,没人经过,也就没去拍开郎九的手。
  “刚才对她们那样笑。”
  “老子笑一下还不行了?”
  “你没有对我那样笑过,”郎九有些郁闷,“很好看的。”
  “哟,”徐北忍不住乐了,推开他的手,“那是泡妞专用笑容,你是妞么?”
  “可是……”郎九有些情绪低落,原来徐北这么好看的笑容并不属于他,这让他非常失望,原来徐北还有不会给他的东西。
  徐北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推了他一把:“我说,你不是吧,这就郁闷了?”
  “嗯。”郎九没再说话,转身拿了徐北刚买回来的药,开始往花桶里配药水做保鲜。
  
  徐北看着他弯着腰的背影,有点感慨,这孩子是太敏感呢,还是太呆了呢。
  “郎九同学。”徐北叫了他一声。
  郎九像是没听见似的,没回答,也没看他,依旧低头忙自己的。
  “糊糊?”徐北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得到回应,看来这家伙是生气了,他忍着笑继续叫,“郎大爷?”
  郎九干脆拎着桶走到店外面去了,徐北乐了,坐在椅子上把腿往柜台上一搁:“宝贝儿。”
  “嗯?”这回郎九马上有了反应,转过头看着他。
  “亲爱的,”徐北笑得不行,脚尖晃来晃去地,“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知道么,人呢,都是有很多面的,”徐北靠在椅子上,看着站在他身边的郎九,“有很多时候得装给别人看,笑也好,开心也好,装出来的都不是真的。”
  “不懂。”郎九觉得自己从来就没装过。
  “就知道你不懂,”徐北叹了口气,“说直白点吧,就刚才冲那妞那么笑,就是装的,懂了吗,假的,反过来呢,我对你不会那么笑,跟你在一块,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个是真正的我……”
  “现在懂了。”郎九突然打断了徐北的话,他明白了徐北的意思,别人看到的徐北,不一定是他真正的样子,而自己看到的才是。
  他很开心地弯下腰,在徐北的嘴上亲了一下,想了想又低头在他脑门上亲了亲。
  “别得寸进尺啊,”徐北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亲个没完了是吧。”
  郎九笑笑,撑着椅子背又弯下腰来,打算再找个地方亲一口。
  
  门外传来一声喇叭响,徐北从郎九身侧探了探头看了一眼,差点没从椅子上滚下去,他一把推开郎九,跳了起来。
  郎九回过头,看到了门外停着一辆摩托车,从车上下来的人把头盔一摘,慢慢走了过来。
  是徐岭。
  
  徐岭在门外已经停了两分钟,一开始是为了确定乔谦说的地址是不是这里,之后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徐北。
  但他没有机会马上走进去,因为郎九走了过去,之后俩人之间的举动,他因为猝不及防而全都看了个一清二楚。如果不按喇叭,不知道他俩还会不会继续有更出格的举动。
  尽管之前他已经对郎九和徐北的关系有过猜测,但那只是猜测,当事实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怎么来了?”徐北跳过两个花桶蹦到了他面前。
  “乔哥告诉我你开始弄了,”徐岭看了一眼郎九,有些不自在,“我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算了,你先忙着。”
  徐岭实在有些尴尬,转身走了出去。
  “等等,”徐北突然明白了过来,徐岭怕是看见了什么,他不能让徐岭就这么走了,如果不解释清楚这件事,以徐岭的脾气,恐怕他没机会再开口,“一会吃个饭。”
  “你有事要跟我说?”徐岭回过头看着他。
  “嗯,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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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徐北的麻烦还没完 ...


  徐北安排郎九把店里收拾妥当就先自己回去,他拉着徐岭去找地方吃饭谈心,可是刚在大学城一个小馆子里坐定之后就有点后悔了。
  这事怎么说?是只说他和郎九的关系,还是要顺带说些别的?
  徐岭不是傻子,他从小就聪明,而且经过徐北长期不断地努力,现在他对徐北说的话十句有九句半是不相信的,如果没有让他完全挑不出漏洞和毛病的理由,只会让这件事变得更纠缠不清,而且也许会让徐岭对自己的失望加深。
  所以他握着一杯热茶,看着徐岭好几分钟,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徐岭到是很有耐心,点完菜之后就慢慢喝着茶,也不看徐北,喝完了一杯茶之后才扫了他一眼:“看得过瘾不?”
  
  “还成,”徐北笑了笑,“多少年也没这么认真地看过你了。”
  “有心得吗?”徐岭托着下巴,手指在桌子上来回敲着。
  “我发现咱俩是真的越长越不像了。”
  “嗯,乔哥说因为你一脸痞子像,”徐岭难得的好脾气,很有耐心地陪着他东拉西扯,“我还是挺正气凛然的。”
  徐北乐了,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再拖下去也没意思了,能说多少算多少吧:“你刚看到什么了?”
  “看到不少,”徐岭又倒了一杯茶,看着茶水,“怎么,要灭口吗。”
  “舍不得,”徐北咬咬嘴唇,习惯性地想抽烟,摸了一下口袋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抽了,“我去买包烟。”
  “我有。”徐岭扔过来一包烟。
  “我操,”徐北愣了,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烟,“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徐岭是个乖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虽然徐北从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回过家,和徐岭的交流也并不不多,但他始终认为徐岭是个很自律的人。抽烟这种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对于从小就讨厌老混蛋抽烟的徐岭来说,的确让徐北无法想像。
  “高中,”徐岭看了他一眼,拿了根烟自己点上了,“怎么了,吓着你了?”
  徐北没说话,沉默着也点了一支,连抽了好几口才慢慢吐了口烟出来:“没,就是没想到。”
  “你对我的印象停留在几岁?十岁?十二岁?”徐岭笑笑。
  “……对不起。”徐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没给谁道过歉,这下却除了这句对不起再也找不到别的可以说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恨你?”服务员开始上菜,徐岭点了酒,给徐北倒上。
  “也不是……”徐北手指在杯子上轻轻地敲着,“不过……不是么……”
  “不是恨你,就是想不通,”徐岭喝了一口酒,皱着眉咽下去,他要的是二锅头,从嗓子眼一直烧到胃里,“你肯定体会不到那种感觉,一直宠着你关心你,去哪都带着你的人,有一天突然不理你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是那种……被人扔掉了的感觉。”
  
  徐北的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这种感觉也许他真的不能完全体会,但他知道这种痛苦,就跟郎九说“不走”的时候一样吧……
  “我……”徐北看着徐岭,他脸上看不出多少痛苦,挺平静,一时也想不到该说什么,只得拿着酒杯在徐岭的杯子上碰了碰,一口喝光了。
  “现在没事了,”徐岭也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真会去开店……你退休了吗?”
  “操。”徐北正在倒酒,一听这话乐了,差点把酒倒到桌上。
  “顺利吗,有要帮忙的就打电话给我,我最近没什么事,就准备答辩了,挺闲的。”
  “还行,你不用管我,操心自己就行,以后给你女朋友送花就跟我这拿,别的不能保证,花管够。”徐北掐了烟夹了块肉。
  “我从来没给她送过花。”徐岭笑笑。
  “嗯,这点随我,”徐北点头,想了想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俩确定了吗?”
  “本来不想这么快,妈着急,”徐岭放下筷子,“我看你估计也没戏了,所以我还是早点确定吧,省得她总说……”
  
  话说到这份上,算是终于步入了正题,徐北被这句话噎得差点呛着,半天才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徐岭这算是抱怨还是别的什么?
  “你别因为我怎么样,你才多大,这事急个毛,”徐北皱皱眉,“我就是觉得你那个女朋友,叫什么来着,姚娜,我总得有点不靠谱……”
  “我有数,说你的事吧。”
  “……不知道怎么说,你问吧。”
  “行,”徐岭也不客气,给徐北夹了一筷子菜就开始问,“那个郎九,你说是你朋友家的孩子,哪个朋友?真是你朋友家的孩子?”
  “你不信?”徐北以为徐岭会先问他和郎九什么关系,他还打算咬牙承认了的,没想到徐岭会先问郎九的身份,弄得他完全没防备。
  “换你你信么,再说我问过乔哥,要真是你朋友,我问他的时候他不会不肯说。”
  “是没法信……他是这么回事,”徐北有点头疼,“他是我捡回来的。”
  
  徐岭一口酒喷了出来,赶紧扯了张纸巾捂着嘴,半天才缓过劲来,盯着徐北的眼睛。他没法相信这句话,这话哪怕不是徐北这种一向满嘴跑火车的人说的,换成个从来没说过瞎话的人说出来,他也有点难以相信。
  “真的,”徐北迎着徐岭的目光,他豁出去了,除去狼人这一条,别的他什么都可以说出来,“在北岭的山里捡的,没有父母,就一个人,捡到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话都不太会说,我还给他请了老师教他……”
  “徐北!”徐岭把筷子一扔,在桌上拍了一下,他简直对徐北无语了,“你拍电影呢?你要不想说,何苦把我叫出来搞这么一出!”
  “操,我说的就是实话!要不你去安河师大找那个老师,名字我都告诉你,叫江越!他教过郎九,他知道怎么回事!”徐北急了,他差点就想说出狼人的事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要真说了,徐岭就两种可能,一是站起来就走,以后再也不会理他,另一种就是立刻把他扭送精神病院。
  
  徐岭没说话,徐北的表情跟反应都和以往扯蛋的时候不同,徐北不管撒多大的谎,扯多不靠谱的淡,永远都是悠哉游哉的样子,从来不会着急,也不会急着要找证人。
  只是这次的内容比哪次胡扯都更让人难以接受,徐岭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了。
  “好吧,这个就算是真的,”他捏捏眉心,“那你这算不算拐卖人口?”
  “我拐了往哪卖啊……”徐北叹了口气,想起来自己当初把糊糊从北岭弄出来的时候还真就是想卖掉它,没想到现在成了这样的局面。
  “我看那孩子挺小的,也就是个高中生的样子,”徐岭最担心的其实不是徐北跟谁好,跟男人还是女人,他最担心的是徐北这永远惹不完的麻烦,“那你算是诱|奸未成年人吗?”
  “我操!”徐北声音都失控了,这一嗓子喊得旁边好几桌的人都转了脸看着他们。
  
  徐岭这句话正好戳中了徐北的痛处,徐北眼泪都要飞溅了,徐岭怎么就能咬定他和郎九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另外,是不是就觉得郎九年纪小,所以就一定是他怎么着了郎九呢……但这话他又没法明说,只能咬着牙一脸悲痛地看着徐岭。
  “……我用错词了,”徐岭说这话也没经大脑,就一着急就突噜出来了,这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换个问题。”徐北喝了口酒,半天才缓过劲来。
  “你以前不是左一个妞又一个妞来回换的么,”徐岭小声问,这也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怎么突然喜欢男人了?”
  “我没喜欢男人……从理论上来说,我现在还是对女人有兴趣,”徐北其实自己也想不通这个问题,被徐岭这么一问,格外地别扭,“如果一定要说男人,我就对郎九有点那什么……”
  
  徐岭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试着问了一句:“就是说你对别的男人没兴趣?乔哥挺帅的,你有没有……”
  “操,你真能举例子,老子就算真的是个男人就有兴趣也不能是乔谦啊,”徐北无奈了,又点了根烟,“乔谦我俩去澡堂子都去了无数次了,哪没看过,比赛打手枪都不知道多少回,要有什么早有了。”
  “那就是说,你只喜欢那个孩子……和女人们,”徐岭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凑到徐北眼前,“那你看到这些东西有感觉吗?”
  徐北往手机上一看就愣住了,劈手就抢下了手机,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岭:“我说,你手机里居然存着A片?”
  “同学存的,他手机内存不够,”徐岭笑了,从他手里把手机拿回来,“不过我也看,这么大惊小怪干嘛,你以前不也总看么,这个是正常男人都会看的东西吧。”
  徐北看着低头摆弄着手机的徐岭,突然有点难受,这的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坏事,他吃惊和难以接受的是,自己错过了徐岭一点点长大的过程。
  自己记忆中,徐岭还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叫着哥哥的小孩子,在他把自己和这个家隔离开的日子里,徐岭慢慢长大了,会抽烟了,看A片了,交女朋友了,马上就要工作了……而这些,他都不知道,他错过了。
  
  “有感觉吗?”徐岭并不知道徐北想的是什么,又追问了一句。
  “废话,这种场合没感觉,”徐北有点郁闷地回答,“没人的话没感觉才怪了,我真的除了郎九这一个男人,对别的男人都没兴趣。”
  “那……你是打算一直跟他在一起了吗?”
  “应该是吧,”徐北叹了口气,“你可能不太明白,我有朋友,有弟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的东西,但他什么也没有,他只有我一个……”
  “我懂,我能明白,”徐岭打断他,咬了咬嘴唇,“其实你跟谁在一起我没所谓的,我只是希望你不管跟谁一块,以后能安安生生的,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就这么一个哥,我真不想成天总觉得你会出事。”
  “放心吧,你哥现在是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回炉重炼,重新做人什么的了。”
  
  郎九把所有花的保鲜都做完之后,把花都在架子上摆整齐了,然后又扫了扫地,这才满意地停了手,看了看时间,八点多了,天都黑透了,他准备关门回家。
  徐北给他留了钱,让他一会自己买点吃的,他本来想直接买熟食,后来想想,还是打算去买菜回家做,这样比较省钱。
  关店门的时候,郎九听身后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发动机的声音很大,听起来有四五辆。郎九见过这样的车,拆了排气管上的消音器,以前他很受不了这种声音,现在听觉没有那么灵敏之后还算习惯了一些。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几辆车都在他身后停下了,全都开着大灯,灯光齐刷刷都照在他身上,他锁好门才转过了身。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一般人肯定睁不眼,或者条件反射地会用手挡着眼睛,郎九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眨眼,他透过强光看到了车上的几个人,挺壮的四个人,每个人肩上都架着一根钢管。
  郎九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人?
  
  最前面的人下了车,玩着手里的钢管慢慢走了过来,他对于郎九在这种情况下的反应有点不爽,这小子居然连眼睛都没眯缝一下。
  “徐北呢?”这人一脸横肉,说话的时候满脸的肉都跟着颤,身后的人也都从车上下来了,慢慢围了上来。
  郎九心里一阵烦燥,他知道了这几个人是来找徐北麻烦的,现在他该怎么办?
  “徐北不在。”郎九不想和这几个人多说话,绕开了这人就走。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后面钢管挥动时带起来的风声,郎九没有回头,直接弯了弯腰,一根钢管从他头上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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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狼糊糊的守卫绝招 ...


  徐北在西区混了十年,除了没打过劫,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事一件没少干。但他不喜欢拉帮结派地在街头逛荡,觉得那样特别傻逼,开始掏包之后,更是懒得跟同行交流心得,是很多人眼里的异类。
  掏包这种行当,一般都是团伙行动,一来是有个照应,活会好做些,二来是一旦被人发现了,更容易转移逃脱或者是威胁失主。而且一个一个帮派团伙之间,都是有各自地盘的,一般本地的扒手都不会轻易到别人地盘上给自己找麻烦。
  徐北却不,想去哪去哪,想什么时候下手就什么时候下手,经常是几个人盯了老半天的活,徐北一晃过去,这一趟就白遛了。
  所以徐北的不守规矩得罪过很多人,为此也被不少人蹲过,只不过他也不是个光靠手灵活就出来混的人,打架不能说有多牛逼,但要真想伤了他也不是容易的事,再说他逃跑的技术那是比掏包更上一层楼。
  也不是没人能收拾他,可这些人都忌惮一点,班大同。
  
  班大同是定川一霸,他跟徐北之间的恩怨没人清楚具体是为什么,光知道班大同成天开着他的悍马,没事就在城里转一圈,找徐北,并且放过话出来,能让徐北死的人,只有他。
  就为这一点,就没人敢轻易把徐北怎么着了,惹得起徐北,惹不起班大同。
  只是折腾了几年,徐北重伤住院的事有过几回,但更多的时间里还是活得挺滋润,该干嘛干嘛,班大同还是没事就玩一把猫捉老鼠的把戏,一直也没有如他所说的弄死徐北,谁也不知道这算个什么事,对徐北再大的火也只能憋在心里。
  
  可现在不同了,班大同失踪了,传言很多,死了,跑路了,出家了……不管什么猜测,总之班大同是不见了,他的地盘也放了手,道上除去几个长期被他压着翻不了身的开始暗地里争地盘,另一帮人总算是盼到了出气的一天。
  没有人再说只有他能让徐北死了。
  
  梁老四是第一个行动的,徐北在他手上抢的活多得都没数了,总之是只要徐北没钱用了上街转一圈,他就一定有弟兄被黑,他想出这口气想了很久了。
  只是没想到徐北会突然不做了,莫名其妙地跑到大学城开了个花店。
  玩够了就想上岸?哪有这么好的事,徐北这一身黑债背着,扭脸就想洗白,没那么容易,就算是想上岸,也得废了手再说!
  
  可惜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徐北居然不在店里,只有这么个半大小子,而且看样子挺嚣张。
  梁老四这边两棒子都抡空了之后,他对眼前这个高他半头的孩子有了些提防,这小子可能练过。他冲几个弟兄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同时抡着钢管扑了上去。
  只个人都不是吃素的,今天来就是要见血,这一下出手都没留余地,直接瞄的都是脑袋。
  
  郎九转过身的时候,几个人的钢管已经抡到了他眼前。这要放在以前,这样的货色别说是四五个,就是四五十个,他也不会眨眼。
  但现在不同,他感觉稍微有些眼花,其实往后退退也能避开,但他没有这个习惯,他已经躲了一次,不打算再躲第二次。
  几根钢管的速度和力度他都还能准确地判断出来,所以他选择了离他最近的那一根。
  
  梁老四抡出的钢管被郎九一伸手稳稳接住的时候,他心里沉了一下,还没等他有进一步想法,被郎九握住一头的钢管已经以他无法看清的速度猛地撞了回来。
  郎九稍稍偏了偏头,在其它的钢管落到他肩头时,手上的这一根已经准确无误地被他一推,砸在了梁老四的鼻梁上。
  他没发出声音就那么仰面朝天老向后倒了下去,不是他不想叫,是这一下劲太大,他好像听到了自己鼻梁裂开时发出的声音,疼痛让他什么声音也无法发出。
  
  砸在郎九肩上的几下,很疼,郎九皱了皱眉,已经有路人往这边看了过来,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就跑。他知道如果继续打下去,这几个人不是他对手,但如果闹大了,会给徐北带来麻烦,他必须跑掉。
  “追!”梁老四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个主,恼火地也顾不上鼻子正在剧痛,并且已经流了一脸的血,拿着钢管忍着痛蹦了起来。
  郎九跑了几步,听到身后杂乱的脚声跟了上来,还有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如果开着车追他,他肯定跑不掉了。
  正烦躁时,他看到前面的岔路口一个人影一闪,拐进了一条小巷。
  郎九愣了一下,迅速跟着那人影拐了进去。
  
  这是条死胡同,郎九拐了两个弯跑到头的时候看到了尽头的墙上蹲着的人,他停了下来。
  “小废物,”沈途笑了笑,“疼吗。”
  “不疼。”郎九回答,偏着头听了听,那几个人也进了巷子。
  “为什么跑?”
  “会给徐北惹麻烦。”
  “长大了啊……待着别动。”沈途从墙头跳了下来,在空中漫开了一阵黑雾。
  
  梁老四对这一带很熟,看到郎九跑进巷子时,他一阵暗喜,那是条死路,他带着人冲了进去,但刚拐过最后一个弯时却愣住了。
  那小子站在巷子尽头,他的面前站着……一只黑狼。
  这跟郎九的白色长毛不同,不会有人把沈途误认成狗,他身上狼的特征太明显。
  梁老四只在运物园和电视上见过普通灰狼,跟狗差不多大,但眼前这只却超出了他的想像,如果站起来,这只狼估计会跟他一样高。
  这不是动物园里让人参观的那种完全没有生气的狼,这是一只真正的野兽。
  
  这只黑狼紧紧盯着他,一步步地走了过来,喉咙里发出低吼,这种声音让梁老四脚下升起一阵寒意,再看这狼的眼睛,他禁不住退了一步。
  无论做什么事,面对对手最重要的就是气势,不管对方是人,是狼还是别的什么,只要第一步是你退了,就必然会失势。
  梁老四这一步一退,身后几个人一下都慌了,加上这时黑狼突然一扬头,冲着他们露出了两寸长的獠牙,几个人吓得一激灵,“啊”的一声扭头就跑,梁老四也顾不得体面了,跟着也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回头看着这黑狼有没有追上去。
  
  徐北吃完饭之后和徐岭站在路边,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两个人都说出了很久以来不曾想过会说的话,就像在梦里憋着尿,好容易把自己憋醒了,然后跑进厕所一气儿尿完了那么畅快。
  “我送你回去吧。”徐岭坐在摩托车上看着他。
  “你行么,这算酒驾啊。”徐北笑了笑,坐到了后座上,本来他不想让徐岭送了,但心里有点不踏实,想快点回去看看郎九一个人情况怎么样。
  “我这还没到一半呢。”徐岭发动了车子。
  
  到巷口的时候徐北就下了车,没让徐岭进去,要没人送,徐岭一个人肯定出不了蜘蛛巷。
  “你那个女朋友……”徐北想了想,还是又提了这个话题,他始终对那个美女有点放不下心。
  “我有数,你别管了,”徐岭一条腿撑着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是傻子,看女人就算学不来你一半,起码也有你十分之一,够用了。”
  “……操,”徐北乐了,“快回去吧。”
  
  看着徐岭的车拐了弯,他才转身快步往家里走。到楼下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亮着灯,郎九回来了,他放下了心。
  不过他把房门打开的时候愣了一下。
  郎九站在客厅里,光着膀子,肩膀上一片乌青,沈途大模大样地坐在他家沙发上。
  “你……”徐北指了指沈途,这家伙怎么跑这来了,不过他没顾得上这个茬,他更关心的是郎九的伤,“我说这又怎么了啊,怎么又他妈伤了!”
  
  郎九有点郁闷,他不想让徐北看到他的伤,怕他担心,可现在不比从前,这样的伤有一个小时也就好了,现在肩膀上的淤青一大片,藏都没有地方藏,就算穿着衣服,晚上一上床也会被徐北看见。
  “关店的时候碰到几个人……”郎九拿过衣服穿上,犹豫了一下,“好像是找你的。”
  “什么人?”徐北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是班大同,但马上又否定了,班大同的人不是这种风格,再说班大同一失踪,他手下的人都散了,大多是怕人寻仇,甚至很多都离开了定川。
  “你仇家还不少啊。”沈途慢悠悠地开了口,嘴角挂着笑容。
  “你怎么在这?”徐北这才想起来问,“你不是应该去周游世界维持你们乱七八糟的狼人世界吗……”
  “你电影看多了吧,”沈途笑了起来,“我一直都在定川,我为什么不能到你家来串串门。”
  徐北想起来好像林睿他们的老巢都在定川,沈途在定川也有固定的住处:“今天晚上出什么事了?你给老子交待清楚。”
  
  沈途随便描述了一下那几个人的样子,徐北马上知道了是谁,踢了一脚凳子,咬着牙骂了一句:“梁老四那个逼养的,操!老子明天就去蹲他……”
  “你算了吧,”沈途笑了笑站起来,“小九都知道躲着点,怕给你惹麻烦,你还迎着麻烦就打算上了。”
  徐北看着郎九,有点吃惊,这个当初在街头打架他喊都喊不住一定要出手伤了人才知道停手的人,现在居然知道碰上事躲着?
  “我走了,你俩休息吧,”沈途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一直在定川,有麻烦找我。”
  “哟,合着定川的地下黑老大是您老人家。”徐北对于郎九不给他惹麻烦这事很是感动,嘴上却没放过任何可以挤兑沈途的机会。
  
  沈途走了以后,徐北跑到楼下,问陈小雨要了点跌打药水,据说这个药水是房东老头自己配的,平时巷子里哪家有个跌打肿痛的都上他家要点。
  徐北拿着小瓶子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酱油味,又对着灯晃了晃:“这他妈不会就是一瓶酱油吧。”
  “不是酱油。”郎九老实地趴在床上,等着徐北给他上药。
  “你还能闻得出来么,”徐北往手上倒了点,在郎九肩上开始搓,“疼么?”
  “不疼,”郎九侧过头笑了笑,很享受的样子,“酱油不是这样的味道,这个我能闻出来。”
  徐北弯着腰站在床边搓了一会,觉得累,干脆上了床,跨了腿坐在郎九屁股上接着搓,这样得劲多了。
  “你在上面了。”郎九眯缝着眼,笑得露出半边酒窝。
  “去你大爷的,”徐北起身又往下狠狠一砸,“老实点,小心老子干死你。”
  “以后我还是上面。”郎九没理会他,闭上眼又接了一句。
  “操!”徐北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他妈有完没完!”
  
  晚上睡觉的时候郎九一直贴着徐北,不管徐北怎么翻身,他都锲而不舍地用胳膊环着徐北。
  “你别跟个八爪鱼似的,”徐北有点无奈,“还睡不睡了?”
  “睡,”郎九胳膊还是搂着他不放,“你睡。”
  “哎……”徐北叹了口气,把郎九的胳膊拉了拉,从胸口的位置推到腰上,以免影响呼吸,“睡吧睡吧,服了你了。”
  
  “明天得想个招,”徐北睡了一会又想起来,嘟哝了一句,“梁老四明天估计还会去的,不能每次都让沈途来解围啊。”
  “有办法,”郎九小声回答,“他告诉我怎么办了。”
  “嗯?怎么办?”
  “睡吧。”
  “操!说啊。”
  “明天就知道了,”郎九笑笑,在他脖上亲了一口,“放心吧。”
  徐北没再追问,这小子都学会卖关子吊胃口了。
  
  第二天一早,徐北就知道了沈途给郎九想的办法,他有点崩溃,沈途平时看着这么稳的一个人,居然也能想出这么幼稚的办法……
  徐北看着端坐在他面前的大毛球,哭笑不得:“这什么意思?你打算就这样子去花店?”
  小狼偏了偏头,站起来抖抖毛,走到门口,又回头看着他,打算等着他出门了。
  沈途昨天告诉他,那些人怕狼,你就变狼去守着,他们来了你就呲呲牙吓走他们,要真的打起来了,狼形的战斗力要比人形强,而且就算闹大了,也就是个恶犬伤人,不会给徐北带来什么麻烦。
  小狼对于沈途给自己归类为“恶犬”有点不满,但觉得这个办法挺好,所以决定照做。
  
  见徐北半天也没有出门的意思,小狼直接站起来在门锁上扒拉了一下,开了门自己先跑出去了,徐北一看,赶紧穿了衣服追上去,压低声音喊:“操,别让老头看到……”
  因为要先去花店准备,所以他们出门比较早,路上注意到他们的人不多,到了店里,徐北没了帮手,只能自己动手把花桶都摆好。
  小狼则很有气势地往店门口一坐,徐北回头看了它一眼,都快没语言了:“糊糊爷,你好歹坐到里边去,你坐在那里,还有人敢进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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