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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杀掉顾航 ...


  徐北一直觉得叶敏敏如果嫁给乔谦,一定会很幸福,这个男人,脾气好,能挣钱,长得也不错,关键是,家居过日子一把好手,做菜都不用操心,像叶敏敏这种只摸过手术刀,菜刀分不清砍刀和片刀的女人,乔谦真是太合适了。
  厨房里飘出来阵阵菜香,坐在客厅里玩电脑的徐北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一饿他就会想起郎九,这小子做别的事不行,做菜还是不错的,电视上教做菜,他看一遍就能照着做出来,味道还不错。
  “乔大厨,还有多久开饭,肚皮都他妈饿薄了!”徐北一走神,被人爆了头,很郁闷地冲着厨房喊了一嗓子。
  “想吃就老实呆着……”乔谦在厨房里吼。
  
  徐北玩了一会就没意思了,太久不玩,乔谦的鼠标还总乱跑,玩着没劲,他站起来打算到厨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在厨房门口刚站稳了,还没来及说话,乔谦的手机就响了。
  “接电话。”乔谦举着都是油的手指了指自己裤兜。
  徐北把他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沈途,他按了接听,往客厅走:“沈大爷,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你还在乔谦家里吗?”沈途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着急,还带着微微的喘息。
  “在呢……”徐北刚答了一句,听到有人敲门,乔谦在厨房里探出个头来,指了指门,去开门。
  徐北估计是叶敏敏,走过去开门。
  “马上离开家里,出去,去哪里都行,人越多的地方越好。”沈途的声音透着焦急地命令他。
  “出事了?”徐北的手摸到了门锁上,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
  “顾航可能会去找你。”
  
  徐北摸着门锁的手马上停下了,虽然顾航来找他的时候敲门的可能性很小,但多年来养成的谨慎习惯让他还是迅速地凑到猫眼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得他全身都僵了,猫眼里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个男人,他不能肯定这人就一定是顾航,但他绝对不会记错,这人就是薛雅的“男朋友”。
  “已经来了,”徐北说完这句话转头就往乔谦家卧室跑,一边跑一边冲厨房喊了一句,“乔谦你呆厨房里不要出来!”
  身后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不光是踹开这么简单,徐北能听到整扇门从门框上被掀了下来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操!
  
  乔谦家在二楼,徐北冲到卧室窗户前想也没想,直接就从早上开了窗换气的窗口跳了出去。
  二楼不算高,徐北从小到大跳过的二楼加起来能出凑一栋摩天大楼,也算得上是个跳楼逃生专家了。他跳出去的时候唯一后悔的时候没穿外套,刚从窗口跳进北风里,就感觉自己瞬间冻透了,倒春寒真他妈不是人过的日子……
  徐北看了一眼一楼,清洁工早上清的雪都堆在墙边,只要没有18级大风,他落下去的位置正好是雪堆,只要打个滚就能站起来继续跑了。
  不过这次他显然考虑得太多了,身后的追兵的是一只狼人的时候,完全不用考虑跃起腾空的姿势,也不用考虑落点,更不用考虑落地后打个滚什么的……
  
  因为根本没有机会落地。
  徐北还腾在半空中的时候就猛地觉得脖子上一紧,勒得他差点窒息,想咳又咳不出来,想喊更是喊不出声了。
  落地倒是很平稳,只是没等他脚着地,顾航就又拎着他跳了起来,他被勒得眼前一片金光四射,半天也没看清顾航是怎么拎着他前进的,总之他就像个包裹被顾航提着蹦来蹦去,蹦得他空空如也的胃里翻江倒海。
  他唯一有意识地就是自己一直死死抓着乔谦的手机始终没松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抓着这玩意儿,沈途他已经通知到了,那拿着电话找机会对着顾航的脑袋抡一下?
  
  顾航终于在一片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工地上把徐北放了下来,准确地说是徐北被扔在了一堆砖头上,砖上都是雪,但因为被冻上了,他的穿得单薄的后背被磕得一阵酸麻,瞬间有了老胳膊老腿的感觉。
  顾航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一步跨过来,劈手拿走了手机,手机还在通话状态,顾航嘴角勾出一丝笑容:“你知道我在哪里,带小狗狗来,半小时不到,我就把徐北撕碎了分尸。”
  挂了电话之后顾航把手机猛地砸在地上,手机立即很配合地碎成了无数小碎片,四下散落。
  “操,你个败家玩意儿……”徐北咬着牙骂了一句,这个N8乔谦过年前才买的,还没用几天呢就粉身碎骨了。
  
  “你闭嘴!”顾航抓着他的衣领,爪子伸了出来,尖锐的爪尖顶着他的咽喉,“一会让你看着你的小狗狗死在你面前!”
  “还不定谁死呢,”徐北笑了笑,脖子往顾航爪子上凑了凑,他觉得自己现在有一种冲动,如果现在他就死了,顾航这张牌就算是失效了,“天下狼人都知道你他妈有伤……”
  顾航突然松开了他的衣领,甩手就是一拳打在了徐北的脸上,徐北一脑袋撞在身边的砖头上,额角的巨痛让他眼泪差点下来了,但他居然没有晕过去。
  “去你妈的,就这水平。”徐北擦了擦嘴角被牙磕出来的血迹,又摸了摸额角,流血了。
  
  顾航没有再动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侧了侧头,接下去就在徐北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伸手抓住了徐北的脚脖子。
  徐北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就被倒拎着腾空而起,几下震动之后停下了。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忍不住骂出了声:“顾航你个傻逼,我操|你大爷和你爹!”
  顾航倒提着徐北一条腿,蹲在工地这栋盖了一半的楼顶上,而且是蹲在鹰架上,徐北估算了一下,怎么说也有七八层。
  这要是顾航一松手,他将以自由落地的方式结束自己实在不怎么太长的人生。
  放在以前,不用以到太前,就在几月前,他被班大同逼到悬崖边上时,那时的他,对于生死,还没有太多的感触,能活着当然更好些,但要真是死了,他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
  现在却不一样了,徐北第一次像现在这样强烈地不想去死,死亡本身他不害怕,他害怕的是死了之后,很多东西会随着他双眼一闭消失不见……
  
  郎九还没有看见徐北人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徐北的情况不妙,呼吸很急,心跳很快,血液的流速却一点点慢下去,这是身体因为寒冷而产生的变化。
  而当他看到徐北的状况时,他整个人都被激怒了,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全身都在燃烧,他一刻也不想耽搁地想要冲过去,把徐北从顾航的手里抢过来。
  “来啊,”顾航笑了起来,“小狗狗你要过来救他吗?”
  
  郎九眼睛都窜出了火苗,动了动就要冲,沈途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冷静。”
  沈途的话让郎九不得不强压着怒火停了下来,没错,他不能这么冲动。如果他现在冲过去,顾航就会松手,而且自己必然会去接徐北,这个过程中顾航只要出手,他和徐北全都得死。
  来的路上江越对他说的话他还记着,拖时间,江越在出发来定川的时候已经把顾航的行踪通知了薛雅,如果薛雅说的是真话,这样的事,老大不会不管。
  
  “怎么,”顾航看郎九停下了冲过来的脚步,有些不爽,“不过来救人么?我拎累了就会松手哦,小狗狗。”
  郎九眯缝了一下眼,眼里慢慢泛出了杀气,但他还是没有动,而是冷冷说了一句:“那你就松手。”
  这句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顾航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嫩得像个小孩一样的郎九会在这种紧要关头镇定地说出这样的话。
  顾航当然不会松手,如果现在就松了手,他把徐北弄来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小狗狗变聪明了……”顾航冷笑了一下,两只手分别拎着徐北两条腿,“那么,交换吧,很公平的,你摘了戒指,我放了徐北……否则,我撕了他。”
  “好,”郎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过戒指摘不下来了。”
  “那个手指,砍下来就可以。”顾航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丝透着残忍的兴奋笑容。
  
  沈途一直没有出声,看着郎九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在砖垛前站下了,他算了一下距离,这个距离对于自己来说是远了,但对于郎九来说,却可以达到。
  江越心里很着急,但却没有表现出来,现在要做的是两手准备,如果薛雅骗了人,那么他们要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僵局。
  郎九缓缓抬起手,用右手握住了左手无名指,他没有刀,如果一定要去掉这个戒指,那就掰断好了,他紧紧盯着顾航的手,留心着身后沈途和江越的动静。
  “你个二货!”徐北扯着嗓子骂了一句,他不知道郎九那边的情况,只知道那几个傻逼居然答应了顾航这么离谱的要求,“你干什么!”
  “很公平对不对。”顾航笑着对徐北说。
  “公平你娘个蛋,你妈生你的时候肯定不小心让你脑袋冲下砸地上了。”
  “快……”顾航没有兴趣跟徐北斗嘴,他冲郎九抬了抬下巴,催了一句。
  就在郎九准备动手的时候,顾航脸上却突然变了颜色。
  
  沈途和郎九同时听到了空气里传来的某种震动,这种震动是只有狼人能感受到的特殊频率。
  郎九只觉得这个声音让他手有些发软,他转过头看着沈途,却看到沈途脸色跟顾航一样有些变化莫测,他小声问了一句:“什么声音?”
  这声音对于沈途和顾航来说,不仅仅意味着林睿没有死,还同时意味另一件事。
  这是林睿手上的银丝摩擦发出的声音,只有他跟老大同时出现时才会出现。
  老大来了。
  
  江越能从几个人的反应上判断出来大致是什么情况,徐北却是一头雾水,本来他就大头冲下有些脑充血过度,头昏眼花的,这会更是看着几个突然像被施了定心咒的人莫名其妙。
  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徐北只能做出这个判断,同时祈祷顾航不要因为走神而松了手……
  不过没过几分钟,徐北也惊呆了,保持了个半张着嘴的姿势盯着从一堵土墙后绕出来的车。
  班大同的悍马车。
  我——操——班大同?
  
  车门打开的时候,第一个跳下来的人是薛雅,她一下就往鹰架下边跑,看到顾航拎着徐北时,声音都变调了:“下来,顾航,把人放了!”
  顾航没有动,他脑子里开始有些混乱,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大会出来,不明白林睿明明已经死在自己手下,为什么会在这里闻到他的气息,听到他特殊的声音,他更无法理解薛雅为什么要这样着急地让他放人。
  “顾航,你坏了规矩。”车里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冰冷而机械,如同被闷在金属罐子里发出的声响,这声音却是顾航无比熟悉的,他出生之后能记得的第一句话,就来自这个声音。
  他的心里一阵颤抖。
  
  你叫顾航,以后你是我的儿子,你的命是我给的,你以后为我的命令而活着。
  杀了那些背叛者,这是你活着的唯一目的。
  杀光他们,我会为你感到骄傲,这是你唯一做了能让我舒心的事。
  ……
  
  “结束了。”老大冰冷的话如同一记重重打在顾航心里的拳头,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顾航难以置信地盯着开着的车门,他看不清里面的人,尽管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却还是把徐北在了鹰架上。
  徐北顾不上弄清他们之间的奇怪气氛,跳起来几步跨过鹰架窜进了楼里,身上因为寒冷而活动不灵便,但他还是咬着牙顺着楼层里没有建好的楼梯往下跑。
  
  “跟我回去吧。”老大声音始终冰冷而淡漠,这声音在顾航的耳朵里听来却无法抗拒。在他离开城堡之前,他能听到除去各种陪练的背叛者哭号惨叫之外,只有这个冷冰的声音,这个人是他赖以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像是某种印记深深刻在他心里,永远也不会消褪。
  顾航从鹰架一跃而下,落在薛雅身边,却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满心不甘地向着车子慢慢走过去。
  
  “郎九,”林睿的声音突然从车里传了出来,诡异的声调传到郎九耳里时,竟让他有一种无法抵挡的感觉,如同魔咒一般,“杀了他。”
  杀了顾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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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老大的秘密 ...


  薛雅身上很不舒服,发软,发麻,使不上劲,班大同把刀扔还给她的时候,她差点没接住。
  “告诉你们老大,封印失效了,”班大同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链子,上面有一个闪着绿光的球形项坠,他把这链子戴在薛雅的脖子上,“如果他不把那条杂毛小疯狼弄回去,不他妈寻找别的解决办法,那他最重要的东西就会被毁掉。”
  薛雅没吭气,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并不认识她,但对猎人却很了解,他知道薛雅是个有机会见到老大的人,所以会让她带话。
  而她对要带的这句话,却并不是很明白,封印?封印了什么?而现在又失效了?
  “中途别他妈想逃跑,否则……”班大同打开门半拎着薛雅把她推出了门外,用手在她脖子上划了一下,“你会死得很惨。”
  
  薛雅想要对这个男人下手,不是什么难事,这个男人是个普通人。但她没有贸然出手,如果缸里的人真的是林睿,不管是死是活,这个男人一定跟老大那边有些关系,而且这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林睿去找过老大,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他被顾航出手重伤生死不明的事大家也清楚,而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要想从老大的城堡里把一个他下令杀掉的人弄出来,哪怕是尸体,也是件不可能的事。
  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因为有了这层猜想在里面,薛雅决定谨慎一些,如果她被人骗了,顶多被老大骂上几句,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而她又没按他说的做,那后果……
  
  薛雅一路上想了很多,但直到她飞奔到了那老大的那栋建于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园子前,看到满目的爬山虎时,才想到了一个更直接的问题。
  但她已经没有时间多考虑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她弄丢了顾航,如果老大问起来,她连顾航在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受了伤,被郎九狠狠抓伤的那两处,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好得了的。
  
  刚走进大门,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大厅里的黑暗,一阵寒风刮来,薛雅只觉得自己胸前一阵发紧,接着就被这风刮得腾空而起,重重地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她忍着痛,捂着胸口挣扎着站了起来,靠着墙,看到了巨大的旋转楼梯上站着一个黑影。
  “老大,”薛雅看到老大这个反应,就知道顾航没有回来,她必须马上拿出能让自己躲过这一场惩罚的筹码,她拉出了挂在胸前的项坠,“我碰到了一个人……”
  这句话刚出口,楼梯上的黑影已经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腾空而起掠了过来,一道金属的寒光闪过,老大从她脖子上一把拽走了项链。
  与此同时,薛雅看到了老大隐在黑色长袍里的一双绿色眼睛,而让她心里一阵狂跳的是,老大的手,是一只机械臂。
  
  在她很小的时候,刚学着做一个真正的猎人那天开始,就听到过一个传闻。所有人都知道,猎人的寿命比狼要短得多,而老大这个猎人,却活了很长的时间,长到了无法追溯的程度,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还要活多久。
  但在几十年前开始有一个秘密的传闻,提到这个事的人也不肯多说,特别是像她这样虽然出生正统,却还是个刚入门的小猎人,支言片语里她只能拼凑出一点点内容。
  老大似乎不是一个人,他的身体……全都是金属。
  有人说,老大的身体一直在肉体与金属之间转换,而每次都能从声音上听出来,但每次有了变化,却又都和之前的不同,听上去就像是全新的另一个人。
  
  “碰到了什么人。”老大已经拿着项链回到了楼梯上,依旧是冷漠得如同机械的声音。
  “一个男人,”薛雅赶紧收回思绪,“我和顾航碰到雪狼,雪狼有戒指了,沈途和雪狼,加上一个猎人,我们差点……”
  “说重点。”老大声音依旧,手上的项链轻晃了一下,动作里透出一丝不耐烦。
  “顾航受伤跑了,我昏迷了,醒来的时候……碰到了这个男人,他把项链给我,让我给您带话。”薛雅没敢停顿,一口气说了下来。
  “说。”
  “他说封印失效了,如果你不把杂毛小疯狼弄回去,不寻求别的解决方式,你最重要的东西就会被毁掉……”
  “杂毛小疯狼?”老大举起了手中的项坠,对着楼顶上洒里来的微弱月光,项坠闪动着的绿色光芒和他眼睛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是指顾航吧。”薛雅小心地应了一句。
  “去把顾航找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他带回来。”老大说完这句话,转身慢慢向楼上走去。
  “是,还有,老大……”
  “说。”
  “这个人的家里,用某种液体泡着一个人,他说是林睿。”
  “去找顾航。”
  “是。”
  
  薛雅急匆匆地离开之后,他慢慢地向楼上走去。这幢巨大的,如同城堡一样的房子里,他闭着眼都能知道走到哪里了,每一个房间,每一寸地板,他都熟悉得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甚至是,比身体更熟悉。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过多少名字,又用过多少不同的身体了,而这房子,却始终没有变过。
  他推开顶楼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除去一张床,和一面正对着床的巨大镜子,这间巨大的房间里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连窗户都没有。
  这是他的卧室,他住了……几百年,上千年,或者是更久的卧室。
  
  他站在镜子前,慢慢除去了自己身上的黑色长袍,露出了身体。
  这样的场面,如果让别人看到,恐怕想不惊叫出来,是件很难的事,就如同他无奈地将自己改造之后,第一次照镜子时一样震惊。
  除去脑袋还保持着之前的模样,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流淌着各种颜色液体的金属架子,提供给脑袋各种必需的营养。
  不过这脑袋,也不是最初的那个了,他已经忘了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形形色色的脸中,他唯独忘掉了自己的那张。
  
  从他第一次用这样的方法保存住了自己的意识与灵魂的那天开始,他就在不断地寻找新的身体,这种方法撑不了太久,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合用的身体,这头也最终会像身体的其它部分一样消失殆尽。
  见过他身体这副模样的人,从时间上来看,并不多,可这时间也已经漫长得看不到头了。
  最近一个见过他这副模样的,只有林睿。
  他身体里流淌着的这些让他能继续活下去的液体,就是林睿按老方子革新之后配出来的。
  
  现在,他被人威胁了,如果不把顾航叫回来,他就会失去新的身体,他已经准备了很久,忍耐了很久才等到的前所未有的一具合适的身体。
  新的身体有自己的主人,有属于自己的一切,只有封印或是破坏掉了之前主人的一切,他才能安心地使用。
  林睿封印了班大同的一些关键记忆,却因为狼人和猎人之间的矛盾突然升级而并没有破坏掉这些。他知道林睿赞成猎人不再完全控制狼人,虽然觉得林睿的想法很幼稚,但他并没有对林睿只是封印而不破坏的行为表示过异议。
  林睿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猎人,如果有可能,他会让林睿像他一样……
  
  可现在,班大同却让人带了话过来,封印失效了。
  这意味着班大同同时拥有了封印前后的所有记忆,随时可以毁掉自己,如果他不找别的方法解决猎人和狼人之间的纷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将会在活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灰飞烟灭。
  他对着镜子笑了笑,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封印失效只有一种途径,那就是林睿去解,否则就算是林睿死了,封印也不会失效。
  这也是当初顾航要杀林睿时,他没有阻止的原因,林睿已经离他越来越远,拥有的能力也越来越强,只有除掉他,才能让自己真真的安心。
  
  他有些恼火,林睿被顾航下手的那天,他能清楚地感应到,那一击刺穿了林睿的心脏,林睿死了。所以班大同来带走尸体时,他没有阻拦,他知道班大同一直跟着林睿,感情很深,这也算是他给自己未来的身体一点小小的优待。
  可为什么现在封印会失效了!
  班大同的潜台词他听得懂,失效归失效,只要他能停止目前的行动,这具身体还是他的,他没有时间多想失效的原因,他只能被迫先把顾航叫回来。
  “林睿,”他对着镜子挤出一丝笑容,声音从喉咙里的机械发音器里传出来,空洞而冷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江越仔细检查了沈途的伤,之前被顾航伤到的地方,情况好了一些,但复原速度之慢,简单让江越难以接受,这速度慢得都快赶上普通人了。好在背上被郎九劈的那一下,因为郎九还没有掌握力道,加之沈途在被劈到的一瞬间微微侧了一□,所以伤得不算太重。
  “乖九帮我拿那个瓶子过来。”江越掀着沈途的衣服,指了指床边放着的一个瓶子。
  郎九拿起瓶子研究了一会,走过来:“跌打药?药店里买的吗,有用吗?”
  “只是个瓶子,里面装的不是,这是以前林哥教我的方子,我也没好好学,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江越不好意思地笑笑,倒出点药水就往沈途背上抹。
  “废物,跟着林睿时间不短了吧,”沈途趴在床上,用胳膊撑着身体,“还是个兽医的水平。”
  “大叔不是我故意噎你,”江越手上动作还挺熟练,边搓边笑,“你就是个兽,我是兽医也很正常你说是不是。”
  “你就得了张嘴。”沈途无奈了。
  郎九站在一边很专心地盯着江越的动作,他觉得自己的嗅觉似乎比以前灵敏了,他能闻得出这药里有几种植物的味道。
  
  江越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郎九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名字让他有点吃惊,他把电话举到江越眼前:“薛雅?”
  “接。”沈途动了动,薛雅在失踪之后突然给江越打来电话,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雅?”江越接了电话,称呼上还是跟以前一样。
  “你们见过顾航没有?”薛雅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我找不到他!”
  “哟,你问我,我怎么答啊?”江越笑了笑,心里却也有些不安,失去了顾航的行踪对他们不利,会让他们陷入被动,他是躲起来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老大要把顾航叫回去,也许这事会有转机,”薛雅是老大的人,但跟江越一直关系都很好,他们是非常要好的同学,所以说话也没有太藏着,“你们不也想解决这件事吗!”
  “我们没有顾航的消息,这样吧,我叫人去找,找到了联系你,”江越看了沈途一眼,沈途点了点头,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蒙我,我就告诉班上的人,你左边胸口有颗痣。”
  
  江越没等薛雅回答,就挂掉了电话,一脸沉重地看着沈途,想问他有什么打算。沈途没吭气,憋了半天最后没忍住笑,乐得不行:“你怎么知道的,人家胸口上的事你这么清楚?”
  “所以说低胸的衣服不能穿嘛,我也不是故意的……”江越抓抓头发,“大叔,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吧,顾航的伤不轻,他这会能去哪呢?”
  沈途收了笑容,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性格,不会躲在什么地方养伤太长时间……他一定会再找个目标下手。”
  “那样的伤,他能找谁下手啊?”江越有点着急,他喜欢过平静的生活,没有这么多斗争的生活,如果老大找顾航回去,真的能给眼前的事带来转机,是他最盼望的。
  “徐北。”郎九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什么?”江越愣了一下。
  “他会去找徐北。”郎九站了起来。
  
  沈途没有多余的话,跟着站了起来,郎九的判断没有错,顾航是个不守规矩的疯子,他会用出所有狼人不齿的手段,而目前只有徐北,是他可以付出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利益的筹码。
  同时,让他相信郎九判断的还有一个原因,郎九和顾航是亲兄弟,这种潜意识里的判断,往往由于血缘而无比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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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林睿最后一张牌 ...


  郎九扑向顾航的速度超出了薛雅的预料,她没有想到自己对狼人的控制在郎九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作用,郎九以惊人的速度迎上了顾航的爪子。
  这也是顾航没有料到的,他第一次见到郎九的时候他是狼状态,虽然躲开了他射出的镖,但能看出来他的移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居然在薛雅的控制下还能拥有这样的速度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郎九居然在这段时间里有了这样的进步,他难道已经跟戒指完全适应了?
  
  顾航从有记忆以来除了训练时被迫承受各种伤害之外,没有在战斗时碰到过什么能让他措手不及的对手,就算是沈途,也只是在自己还没有完全适应戒指时因为大意被他伤过一次。
  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向来都自负的顾航的情绪很受干扰,他有些心神不宁,很烦燥。
  他有一瞬间的分神。
  
  机会!
  郎九在顾航的爪子即将碰到他眼睛的时候偏过了头,躲开了顾航的攻击,爪子贴着他的额角擦了过去,与此同时,郎九的手抬了起来。
  这个姿势很奇怪,在顾航和薛雅的眼里,这是完全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出来的产物。
  郎九的爪子并未向前穿刺,而是自下往上,竖着向上刺向了顾航的手腕。
  顾航心里一沉,他正被巨大的攻击惯性推着向前,他提防着的是郎九顺势向他的胸腹的进攻,却没想到郎九只是用这样奇怪的姿势刺向他的手。
  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他这时移动手臂也很难再躲开,郎九只需要轻轻动动手腕就能跟上他手臂躲闪的幅度。
  
  郎九的两根爪子穿透顾航的手腕时,他发出了一声因恼怒而几近疯狂地吼声,而郎九却没有停顿,他不能也不想停下来,同样被身体的惯性推着继续向前,爪子扎在顾航空手腕中也跟着向前拉开……
  薛雅心里一阵发凉,郎九如果不马上停下,顾航的这只手就废了。
  她看准时机扬起了手中细长的刀,她必须马上阻止郎九。
  但她没有机会出手,一根银丝突然从她身后飞了过来,紧紧缠住了她拿刀的手,她感觉手上一阵酸麻。
  
  “都去死!”顾航咬着牙,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猛地用左手握住已经被刺穿的右手,狠狠地往旁边一压,鲜血喷涌而出,“去死!”
  顾航这爆发式的力量惊人,加上是两只手,郎九只凭爪子无法顶住这一下,顾航顶着惯性向前的力量将自己的手从郎九的爪子上抽了下来,血溅了一地。
  紧接着顾航迅速地往一边跃了出去,避开郎九有可能紧随其后的下一击,他的背后被撕裂的伤口严重影响了他的战斗力,而郎九的进攻又实在有些摸不透。
  他需要调整,郎九完全莫名其妙的攻击他竟然差点躲不开。
  
  “小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薛雅身后响起,接着有人贴了过来,银丝缠上了她的脖子,“你猜我是谁。”
  薛雅知道这里有个好猎人,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江越,她和江越认识三年了,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而这个人居然拿着林睿的武器,出手迅速而准确。
  她实在无法把这个人跟江越联系到一块,她想转头看一眼。
  “不要看了,真是我。”江越轻轻笑了一下,手上却收了收,薛雅的手被银丝勒出了血丝。
  
  顾航没有时间来为薛雅解围,当然,他也不打算在受伤的情况下为了薛雅冒险,薛雅的作用是让沈途和郎九行动受阻,而现在看起来她对郎九却完全没有威胁。
  猎人都是没用的废物!
  顾航的呼吸还没有调整过来,沈途的攻击已经跟了过来,郎九在两次击中了顾航之后没有立刻继续,站在原地没有动,沈途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趁顾航没有调整过来的空档补上……在郎九失控之前至少能将顾航逼走。
  
  顾航受了伤,加上沈途出其不意的铁板战术让他对沈途有了些提防,看到沈途像闪电一样扑过来,他没有贸然迎上去,而是立在原地,紧盯着沈途,想从他的动作里找出破绽来。
  但让他意外的是,沈途还没有来得及到他面前,突然停了下来,两秒钟之后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身后是双眼血红的郎九,手正慢慢放下。
  这一掌重重地劈在了沈途的背上,震得沈途胸口的伤一阵巨痛,眼前金星乱闪,一时间伏在地上起不来了。
  
  顾航本来还在暗喜郎九的失控为他了解了围,可当他看到郎九已经慢慢变成了银白色的头发和充满着杀气血红双眼时,发现这个局面对他并不利。
  郎九已经完全变了样,杀气腾腾的眼神中透着狂乱。
  
  “快走!”薛雅见过顾航失控的样子,她知道这种状态下的郎九有多可怕,而郎九的适应速度明显要比顾航更快,这个时候的郎九就算是两个顾航也不是对手了。
  顾航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只能遗憾郎九的注意力因为沈途不再有动静而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如果他的注意力是仍在沈途身上,或者转移到了江越身上,那么今天自己必胜无疑……
  他没有多耽搁,向后侧方跃进了黑暗之中,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薛雅,直接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江越松开了薛雅,小银钩在离开薛雅的手时轻轻一带,划破了薜雅的皮肤,她立刻感觉全身无力,跪倒在地上。
  郎九没有往这边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航身上,江越把手里的银丝扔向郎九,同时大喊了一声:“乖九!”
  郎九回头的同时,钩子已经划到了他的脖子。
  郎九对这细小的疼痛感到异常愤怒,向江越扑了过来。
  
  徐北拿着乔谦的手机,他拨通了沈途的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这种反常让他心里一阵阵发慌,手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操!这王八蛋不接电话!”
  “大半夜的……”乔谦想安慰一下他,却找不到合适的话,他不知道沈途是什么人,但半夜里手机这么响,是头猪也该醒了。
  “就因为是大半夜的才奇怪!”徐北有点坐不住,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了客厅里,“老子要回安河。”
  “回你个脑袋啊,”乔谦急了,一把拉住他,“你都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你就这么回去,没事也让你整出事来了,要真有事,你就是去送死!”
  “那你说我就这么等着?”徐北盯着乔谦,有点无名火起。
  他知道郎九现在面对的是什么,而他本身又充满了不确定性,一切都很没谱,自己居然只能呆在定川养伤。这是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所有的事他都无法掌握主动权,他只能被动地等着,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行吧,你去,”乔谦心里担心,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从来没有这么不镇定过的徐北,干脆过去把房门一拉,“徐大爷你看看你是走着去还是跑着去,要不我那破车借你,你开着去。”
  冷风从门外兜头就灌了进来,徐北光着膀子,给吹得一哆嗦,似乎是冷静了一些,他愣了一会:“关门,你大爷冻死老子了!”
  “不去了?”乔谦关门。
  “你别逼我,”徐北闷闷地回到床上,拿了手机给沈途发短信,“你信不信老子一会一咬牙一跺脚就裸|奔而去。”
  
  沈途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打来的电话,徐北一夜没睡,这会刚有点撑不住了想眯一会,一听电话响了,这仅有的一点睡意也跑没了,拿了电话看到是沈途的号,接了就喊开了:“我操|你个王八蛋你一晚上干什么去了?出什么事了?”
  “手机没带,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啊,”沈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虚,“手机都让你打没电了……”
  “你怎么了?”徐北立刻听出了沈途的声音不对,“你受伤了?”
  沈途很费劲地笑了笑,动了动胳膊,牵动了背上被郎九狠狠地劈伤的地方,他皱皱眉:“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我儿子呢?郎九怎么样?电话给他。”徐北不是傻子,沈途这口气明显就是忽悠他。
  “他没事,你放心,就是现在说不了话,”沈途看了一眼在床上趴着小狼,身上还缠着江越的银丝,眼睛闭着,轻轻喘息着,“你要听他叫还行,听吗?”
  “操!听啊。”
  
  沈途走到床边,摸了摸小狼的脑袋,把手机凑到它耳朵旁边:“糊糊,徐北的电话,他要听你的声音,你出点声,别让他担心。”
  小狼睁开了眼,眼里还有没褪尽的淡淡血红色,它冲着电话偏了偏头,徐北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糊糊啊,狼糊糊同学你没事吧,啊?”
  小狼的耳朵弹了弹,鼻子里哼哼着发出了些鼻音,它似乎有些着急,想站起来,但缠在它身上的银丝让它行动非常不方便,它有点恼火地咬着银丝,发出低低的咆哮。
  江越赶紧过来把银丝收了,小狼这才蹦了起来,张着嘴就往沈途的手机上咬。
  沈途赶紧把手机收回来:“听到了吗,他没事。”
  小狼扒着着沈途的腿一路上来,竖着耳朵往手机边上伸脑袋,它很虚弱,但还是死撑着,急切地想要听到徐北的声音,想要看到徐北。
  
  江越在最后的关头用银丝缠住了郎九,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冒这个险,如果让郎九追着顾航去了,以他已经失控的状态,后果根本无法想像。
  这银丝是林睿给他的,束缚住一只普通狼人没有问题,同时可以强制对方变回狼型。他对于用这东西捆住郎九不抱希望,只是祈祷能让郎九变回小狼的状态,尽管他也不知道狼状态是否就能一定让郎九脱离失控状态……
  好在小狼似乎对戒指没有感应,直接摔到了地上,挣扎了两下就像是没了力气似的不再动了。
  
  沈途没有把晚上的事告诉徐北,只是说郎九失控了,但没有危险,然后等小狼对着电话哼哼哼哼地哼够了他才补充了一句:“你待在定川不要离开,我知道你现在特别想坐火箭直接过来。”
  “哟,你怎么知道的,我现在恨不得从电话里爬过去。”徐北笑了笑,他还是有隐隐的不安,但听声音几个人都没事,糊糊的叫声是它平时撒娇时的正常调子,也听不出有什么问题,他也只能按下心里的焦虑。
  “好好养伤,这事解决了就把糊糊还给你。”沈途挂了电话,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他的人。
  被他们留在原地的薛雅不见了,薛雅中了江越的毒,以猎人的体质,是不可能这么快能醒过来离开的,可沈途的人在那附近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薛雅的痕迹。
  
  薛雅的确是过了很久才醒过来的,而且一醒来她就觉得自己的头涨痛得像要裂开了一样,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眩地转。
  好几分钟之后她才吃力弄清了自己的处境,她被人反绑着双臂,吊在一间很大的空屋里,吊住她的绳子勒在她的腰上,她的眩晕就源自这样被勒着而产生的强烈窒息感。
  她咬着牙挣扎了一下,无奈地发现完全动不了。
  她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脚下的情形却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充满了浅棕色的液体,一个全身赤|裸的年轻男人静静地闭着眼漂浮在液体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一种淡淡的香味充满着整个房间,眼前的一切都给人带来诡异的视觉冲击。
  薛雅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又是谁把她弄到这里来,也不知道这样的目的是什么。
  
  在薛雅醒过来的几分钟之后,房间的门打开了。
  首先映入薛雅眼里的是一双打理得很好的马靴,她吃力地抬起头,咬着牙看向这靴子的主人。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从墙边拿了张椅子,放到薜雅的正下方,坐了上去,翘着腿很悠闲的样子看着她。
  “你是谁。”薛雅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她的直觉告诉他这人既不是狼人,也不是猎人,而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里却又透出与普通人不太一样的某种神情。
  “不想说?没关系,我他妈也不想知道,”班大同伸了伸腿,指了指玻璃缸里的人,“你不知道我是谁也没关系,不过……你一定知道他是谁。”
  薛雅看了看那张苍白的脸,没有出声。
  “他叫林睿,”班大同笑着站了起来,走到缸边,“小姑娘,本来我他妈该弄死你,不过你还有用,你得帮我给你们老大带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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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狼糊糊的第一击 ...


  
  夜已经深了,冬天尾巴上的北方城市,这个点仍旧已经是漆黑一片,除了路灯还亮着,住户家里的灯大多都已经灭掉。
  而沈途选的这个旅店,所处的地段有点偏,这时已经是万籁俱寂了。不过今晚没有下雪,月亮又圆又大地挂在黑色的夜空中,所有的东西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白色光晕。
  顾航在距离旅店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蹲在雪地上,把手按在地面上,整个人都像一块黑色的石头,一动不动地静静蹲着。
  他身后跟着一个人,隐在墙边的阴影里。
  
  “这么冲进去动静太大了,”薛雅在黑暗里轻声说,她并不支持顾航就直接这样杀到沈途的据点,顾航能力再强,面对可能已经拿到了戒指的郎九和沈途,都充满了不稳定因素,何况他们还有猎人,“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猎人是谁。”
  “只要不是林睿,管他是谁我都不在乎,林睿不也被我……”顾航根本不在意薛雅的担心。
  “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薛雅打断他,在猎人的心里,不管林睿做过什么,最终的选择是什么,他都是最优秀的猎人,“现在就这样过去太冒险。”
  “女人真烦,”顾航有些不耐烦,“昨天我说把徐北抓了让他们自己来找我,你不让,现在又不让我来硬的,你到底要怎么样?”
  薛雅皱了皱眉,顾航脑子里除了杀掉郎九,灭掉沈途和所有的背叛者,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他根本不顾大家已经维护了无数岁月的规矩,那就是狼人和猎人之间的事,不允许涉及普通人类。
  
  老大就这样把在仇恨和杀戮中长大的顾航放了出来,就算最终完成了任务,又还有谁能控制得了这样一个恶魔?
  “再过一小时,现在太早。”薛雅无法再继续阻止他,只得把时间往后压。
  “只怕是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顾航冷笑了一下,“我觉得小狗狗肯定已经拿到戒指了。”
  “都是猜测,还是稳当一点,这是拿命玩的事。”
  “不是猜测,”顾航眯缝了一下眼睛,戴着戒指的手指猛地一下插|进了脚下的积雪中,“不知道为什么,我有感觉,我能肯定小狗狗有戒指,他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他适应的时间不够,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沈途站在窗户前,窗外的月光很美,他已经很久没有注意过月亮了,今天他突然发现,月亮竟然还像当初那样柔和而明亮,仿佛从来没有变过。
  可是时间却已经无声无息地滑过了很多年。
  “大叔能听到吗?”江越刚才出去了一趟,沈途手下的背叛者,没有人发觉顾航来了。
  “听不到,”沈途慢慢关上窗,“不过小九如果听到了,就一定是顾航来了,当心点。”
  沈途看着坐在门边地板上的郎九,心里其实没什么底,顾航来得太快,郎九根本没有时间调整,如果在这种时候失控,那就意味着他们会全部死光,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年为这件事死掉的人,都会化为泡影。
  
  “小九,”沈途坐到郎九身边,“我跟你说个事。”
  “嗯?”郎九偏过头看着他。
  沈途研究了一下郎九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丝毫惊慌和紧张,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还是自信。
  “顾航已经找来了,我们躲开的机会不大,”沈途拍拍他的肩,“但是这件事很危险,你对戒指没有完全适应,一会如果有状况,不要全力投入,注意力不要放在戒指带来的感觉上,懂吗?”
  “不懂。”郎九很老实地回答。
  “就是说,你还是以前的你,现在的你没有戒指,你手上没有戒指。”江越在旁边插了一句。
  “那拿下来好了,”郎九听明白了两人的意思,想也没想就去摘手上的戒指,却发现戒指拿不下来,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牢牢地固定在了他的手指上,“……怎么会这样?”
  “摘不下来了,”沈途站了起来,“去没人的地方,现在就走。”
  
  沈途离开旅店的时候想把附近的几个背叛者叫回来,让他们避开顾航,但几个人都没有同意。他们跟着沈途的时间都很长了,其间也有过不少伤亡,对于这场战斗所要付出的是什么都很清楚。
  “总要有人来结束这件事,如果注定还要有人死,那希望我们是最后一批。”曾经跟沈途一同见过避难的背叛者被顾航虐杀场面的大个子很镇定地留下这句话,转身隐进了黑暗里。
  “能挡多久挡多久。”沈途没有再多说别的,带着郎九和江越往老年活动中心奔过去。
  
  顾航对于被人阻挡的事很烦燥,他讨厌有人在他前进的道路上碍事,特别是这种他一只手就能解决的背叛者。
  “滚开。”顾航对着在他前方十米处拦截他的背叛者冲了上去,在对方还没有动作的时候,他的爪子已经从那人的腹部惯穿而过。
  他可以直接从心脏的位置结束这人的性命,但他没有,他要听到对手的呻吟,要看到对手的痛苦挣扎。
  不过这个人让顾航很不爽,他在受到这样一击之后,只是扑倒在雪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继续拦住顾航的去路,他始终咬着牙没有发出顾航想要听到的声音。
  顾航冷笑一下,第二次扑了过去,这次他的爪子对准的是心脏,却没有一穿而过,而是慢慢地刺入那人的皮肤,一点点穿过他的骨头。
  这种缓慢的切割加上顾航戒指上的附带的伤害,让这个背叛者终于发出了一声短暂而痛苦的嘶喊。
  
  郎九猛地停下了飞奔的脚步,这声充满痛苦的声音虽然转瞬即逝,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是他的同类被残忍杀害时发出的叫声。
  “不要管。”沈途压着声音提醒了郎九一声,顾航马上就会到,他们不能停下。
  要给江越足够的时间布下陷井。
  畜生!顾航你这个畜生!沈途脚步没停,心里却像是被泼上了铁水一般地燃烧了起来,混蛋!
  
  “你干什么。”顾航猛地转过头看着薛雅,对于薛雅突然用手上的刀割断了背叛者咽喉的行为非常不满,他还没有过瘾,薛雅居然就杀掉了他。
  “别耽误时间了。”薛雅推了他一把,向前跑去。
  顾航太可怕了,她跟顾航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暴戾性格,有时会让她不由自主地从脚下升起一股寒意。
  
  顾航追到活动中心时停下了,郎九的气息消失了。
  郎九还没有学会隐藏自己的气息,这说明他们有一个不错的猎人,能够完美地将自己和郎九隐藏起来。
  他看了一眼薛雅,薛雅轻轻摇了摇头,她没有见过这样的猎人。
  顾航从薛雅那里没有得到答案,这并不影响他战斗,无论是什么样的猎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顾航很突然地向前跃起,冲向活动中心前的空地,来吧,我就在这里,不敢现身的垃圾们!
  脚在落地的一瞬间,顾航就发现了有些不对,但他有再强的力量也无法让他违反地心引力,他必须落下去,让他恼火的不是他一定要踩到地面,而是地面上有人布了机关,他却看不出来。
  从地面上猛地腾起的雪花夹杂着白色的烟雾,在很短的时间里包围了顾航,他迅速摒住了呼吸,猎人很少用毒,但他吃过上回中毒的亏,这次谨慎了很多。
  “回来!”薛雅手上的刀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她压着声音喊了一声。
  
  顾航没来得及退,白色烟雾中闪过一个黑影,是沈途。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沈途的伤还没有好,又因为薛雅而略微降低了移动速度,所以顾航放弃了后退的打算,直接在地上点了一下,从侧面扑向沈途。
  利爪贴着沈途的肋骨划过,撕破了他的外套,但却没有伤到他的身体。顾航的爪子碰到了坚硬的东西,他没有犹豫,狠狠地抓了过去,同时发现了那是一块铁板。
  很厚的铁板,顾航的爪子在铁板上留下了深深的几道抓痕,但没能穿透。
  沈途居然会使用这样的小花招是出乎了顾航的意料的,他有些恼火地抬起手对准了沈途的后颈,这一击只要命中,沈途必死无疑。
  
  你太嫩了,小子。
  沈途勾了勾嘴角,你把这些人都当成你训练时不堪一击的靶子了吗。
  
  郎九是在顾航的爪子触到沈途身上的铁板时从树上一跃而下的,这时的顾航,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那块铁上,是最好的进攻机会。
  郎九的这一击并没有依赖戒指的力量,对于他来说,戒指的存在与否还并不能直接影响他的行动,他对于戒指的威力没有一个全面的认识。
  这也是沈途冒险让他进攻的原因,这种情况下,郎九更容易忽略掉戒指的影响,可以避免他失控,只是这样势必让他在实力上跟顾航产生差距,这个差距,只能由他和江越来填补。
  
  郎九的爪子从顾航的肩上滑下,第一击就刺入了他的肩胛,接着利用身体惯性的力量猛地向下,沿着肩背一直到腰,划出了几道深深的口子。
  这不是顾航受过的最重的伤,他训练中受过几乎要了他命的伤,但这却是他有记忆以来最痛的一次。疼痛中包含着震惊,愤怒,恼火……这些瞬间涌上来的情绪让他猛地爆发了。
  “去死——”顾航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因为受伤而被影响,他向郎九的方向挥出的这一下准确而迅速,爪子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直指郎九的眼睛。
  
  徐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乔谦正躺在行军床上玩手机斗地主,他被徐北这个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差点把手机砸到墙上。
  “怎么了你?”乔谦也跟着坐了起来,看着徐北有些苍白的脸。
  徐北似乎没听见他说话,坐在床上愣了好半天才慢慢转过头:“我操……”
  “你想操谁……”乔谦下了地,伸手摸了摸徐北的脑门,有些发凉,“我这会可找不着妞来让你泄火。”
  “做恶梦了。”徐北擦了擦额角,居然出汗了。
  “恶梦?你是不是择席啊,在我这睡不踏实?”乔谦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也不对啊,你根本也没固定的住处吧,在哪不都是睡,你梦到什么了?”
  
  徐北没说话,刚才的场景真实的简直不像做梦,郎九痛苦的脸和那染红了雪地的鲜血让他差点失控喊出声来。
  他的心还在剧烈地跳动着,没有从刚才的惊讶中缓过神来。
  “我说,你没事吧……”乔谦有些不放心地坐到床上,徐北是混大的,从小到大经历过很多同龄人想都没想过的事,他都眼皮都不抬一下,包括班大同追杀他的时候,他也一样能开着玩笑逃命。
  这样一个连命都无所谓的人,居然会让一个恶梦吓成这样。
  “我想回安河。”徐北倒回枕头上,轻轻地说了一句。
  
  班大同对于新住所里豪华的配套设施没有什么兴趣,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只要想有,随时都可以弄到,他唯一满意的,是卧室里巨大的玻璃缸。
  棕色的液体颜色已经变浅了很多,从侧面已经能看到林睿漂浮在水中的身体。
  班大同的手指在玻璃上沿着林睿的身体轻轻地勾划着,然后敲了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如果雪狼和沈途玩不过顾航该怎么办。”
  林睿静静地浸在水中,没有人回应班大同的话,他坐到床上,点了根烟:“如果你能醒过来的话,你就还有最后一张牌,不过你醒不过来的话,我也许就该换上福尔马林泡着你了……你知道,我能做的,也他妈就是这么多了。”
  
  郎九能清楚地看到顾航在月光下向他刺过来的爪子,甚至能看清爪子上闪动着的细小光芒和浅浅的沟槽。
  去死。这是顾航的声音,他同样听得清清楚楚。
  讨厌这个人,讨厌他的一切,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杀人的方式……讨厌他叫自己小狗狗。
  郎九没有躲,迎着顾航的爪子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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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你回定川吧 ...


  徐北的反应在普通人里算是很快的,在郎九那种透着狂野和杀气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他就知道事情失控了。
  他在郎九向他冲过来之前做出了一个让自己保命的动作,他往左边移动了半步。
  郎九的速度很快,就算他提前动了,也只是半步。
  沈途撞到郎九身上的同时,江越的银线缠住了他的手臂,已经变成黑色的小钩子在他的手腕上勾出了小小的一条伤口,郎九的手偏离了方向,在徐北的胸口上狠狠地划过。
  徐北羽绒服被划开,郎九的利爪在他皮肤上像刀一样切过,一阵让人窒息的疼痛火辣辣地袭了上来,徐北疼得一口气差点倒不上来。
  郎九被沈途撞倒在地上。
  徐北的血在这时才从伤口里涌了出来,把他羽绒服破口里飘落出来的羽毛染成了红色。
  
  江越的毒在郎九体内随着血液循环迅速括散开去,郎九手撑在地上,没有站起来。沈途一把撕开徐北的衣服,三条深深的血口子出现在他眼前。
  “药。”沈途回过头看着江越。
  江越把一颗白色的小药片塞进徐北嘴里,徐北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东西,药片已经在他嘴里溶化了,他甚至连味道都没尝出来。
  “这怎么回事?”徐北胸前的疼痛减轻了一些,他挣扎推开江越的搀扶,看着还在雪地上一动不动的郎九,也顾不上郎九刚刚伤过他,过去就扳住了郎九的肩。
  
  郎九慢慢抬起了头,眼里的红色没有褪去,还是血红一片让人触目惊心,只是眼神不再像之前那充满杀气。
  他抬了抬手想碰碰徐北,但只抬到一半就又垂了下去,接着一头栽到雪地上,半天没有动。几个人就如同时间静止了一样看着伏在地上的郎九。
  几分钟之后,郎九吃力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地躺着,眼睛瞪着天空。
  “你回定川吧。”郎九说完这句话之后闭上了眼睛。
  
  全身都麻木了,软软地使不上劲,力量从身体里被抽离了一般,听力和嗅觉都像是失灵了,他甚至快要闻不到徐北身上血的味道了。
  他伤了徐北,如果不是沈途和江越在,他也许会杀了徐北。
  戒指戴上的那一瞬间,他身体里像被注入了某种东西,或者说,是他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他不受控制地想要体验这种东西带来的快感,撕裂的快感,血溅四下的快感……
  听到徐北声音的那一刻,他已经不知道徐北是谁,只知道那里有一个人,有体温,有温暖的血液,他扑过去的时候没犹豫,全神贯注,脑子里只有杀意,以致于没有注意到沈途和江越的夹击。
  
  原来自己不仅仅是保护不了徐北……
  原来自己会这样毫不犹豫地伤害徐北……
  自己明明这么喜欢徐北,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可自己居然会这样没有一丝犹豫地伤了他……
  原来自己什么也给不了徐北,甚至给他带来了这样的危险……
  郎九躺在雪地上,紧闭着的眼角滑出一滴泪水。
  
  “这个戒指有问题!”徐北坐在旅店的床上,江越正在给他包扎伤口,他情绪有些激动,郎九在戴上戒指之后的变化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有点难以接受,“这戒指就他妈是个杀人机器吧!操他娘个蛋……”
  江越看着徐北的伤,伤口不深,但用了很长时间都止不住血。
  徐北身体很好,如果是个身体素质差一些的人……只是这伤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愈合,这就是戒指的另一个特殊作用,它能破坏伤口的自我愈合,顾航在沈途身上留下的伤口就是这样,并且对沈途有持续伤害。
  不过郎九在戴上戒指之后与戒指的适应速度超过了他的预计,他比顾航更能适应,也就是说,他在失控的情况下比顾航更危险。
  徐北必须离开郎九,在他能完全控制住戒指之前,不能再留在安河。
  
  沈途一直沉默着坐在椅子上看江越手忙脚乱地给徐北处理伤口,听着徐北中气颇足地骂骂咧咧。跟他一样沉默的是坐在地板上抱着膝发呆的郎九,他的目光始终有些散乱,没有焦距地看着地板上的某个地方。
  “回定川吧,”江越终于暂时给徐北止了血之后,沈途开了口,看着郎九的侧脸,“就今晚的车,不能坐飞机,伤口撑不住。”
  “包好了没,”徐北抬着胳膊都抬酸了,忍不住用胳膊肘敲了一下江越的头,“你做为一个伪资深猎人,包个伤口怎么这么费劲。”
  “大叔,体谅一下,这不是普通的伤。”江越有些无奈。
  “我知道,这是我们家糊糊牛逼的开山之作,”徐北看了一眼在地板上跟老僧入定似的郎九,“包好了你俩能出去回避一下么,我有话要跟我儿子说。”
  
  徐北把江越和沈途推出门外的时候还特别跟沈途交待了一句:“最好不要偷听,你要偷听了,我咒你以后买可乐全是被人摇过的。”
  “不想听就不会听到的,放心吧。”沈途笑了笑。
  徐北把门关上,转过身在郎九身上轻轻踢了一脚:“聊会吧?”
  
  “聊什么。”郎九总算是开口说了一句话,声音是哑的。
  “你怎么不跟我说对不起了?”徐北在他身边坐下,盘着腿。
  “这样的事,”郎九抬起手,指尖碰了碰他胸口厚厚的纱布,“说对不起没有用的,对吗。”
  “看着我,”徐北拍拍他的脸,“看着我的脸,跟我说对不起。”
  郎九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徐北,眼睛里写满不解,但还是很顺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徐北笑着在郎九的头发上抓了抓,郎九的头发已经回到原来的颜色,摸起来有些毛扎扎的,很有手感:“没事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郎九一直被内疚和迷茫绷得紧紧的神经终于在徐北往他头上这轻轻一抓之下松了下来,他小心地跪在地板上搂住徐北的肩:“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知道我知道,”徐北拍拍他的胳膊,“我没怪你,反正也没事,别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了啊,你这样子我会心疼的。”
  “那你还喜欢我吗?”郎九没松手,在他耳边轻声问,听起来相当没底气。
  “操,老子这样都说没事了,”徐北叹了口气,郎九在这时居然还会担心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你说呢?”
  “我怎么说?”郎九对这种需要绕上两圈的话理解起来还是有点费劲。
  “喜欢啊,喜欢,”徐北无奈了,这话说出来他还是有点别扭,但他能体会到郎九的感受,这种伤害了自己不愿意伤害的人,又无法控制的感受,“你别再想这个事了,懂么,沈途他们会教你怎么把这玩意折腾顺了的,你要认真学。”
  
  郎九扶着徐北肩,低头碰了碰他的唇,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徐北完全没有躲让他亲了一下。郎九捏着徐北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对着自己,很认真地吻了下去。
  他每一次都吻徐北都很认真,但哪一次也没有像这次这样,除了吻,他不想做任何别的事,他只是不想松开徐北,他就想这样一辈子吻下去,吻到有一天自己再也醒不过来。
  
  徐北上火车的时候郎九没有来送,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郎九不能离开沈途的控制范围,只有江越和两个沈途的人跟到了火车站。
  “大叔,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的,”江越隔着衣服在徐北身上摸了摸,检查伤口有没有包好,“嗯,不用我通知,乖九会给你打电话的……”
  “江越,我这辈子都没求过人,”徐北咬咬嘴唇,这一走不知道是多长时间,郎九会碰上什么样的事他也没办法知道,“我是说……”
  “包在我身上了,放心吧,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我么,”江越笑笑,“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他有事的!”
  “我操,我不是这意思,你他妈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徐北皱皱眉,江越前几天一脸苍白躺在床上的样子徐北想起来就后怕,“我就是个普通人,我看不惯谁死谁快死的,你们谁也别让我看到这些事。”
  “不会的,沈途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这事快些结束。”
  
  定川的火车站很小,跟安河车站一比,就跟人家下的蛋似的。不过好处是几步就能走出去了,徐北一出大厅,就看到了正在出口那里等着他的乔谦和叶敏敏。
  这俩人大老远看到徐北就开始挥舞双手,跟几百年没见了似的,等到徐北人出来了,叶敏敏挎着小包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啧啧了几下:“瘦了啊,去安河摸兜这活是不是竞争挺激烈的?”
  “难为我还一直操心你嫁不出去,”徐北把手上的包递给乔谦,这包很轻,就塞了几件衣服,但他胸口上的伤却拉得很疼,“你就一个人看夕阳吧叶大医生。”
  “先上车先上车,”乔谦拉着徐北就走,他对于徐北打电话的时候汇报自己再次受伤的事很紧张,“晚上你先住我那里。”
  
  叶敏敏坐在副驾的位置,回过头看着徐北:“帅哥,衣服脱了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思念我的裸|体了吗,”徐北乐了,拉开拉链把衣服掀了掀,“都包好了,你打算怎么看。”
  “一会到了我再帮你检查一下吧,就你俩这小身板,从小看到大,实在没什么意思。”叶敏敏挥挥手。
  “我们也是一样的。”乔谦慢悠悠地接了一句。
  
  到了乔谦家,徐北还没定神了,叶敏敏已经冲了过来,掀开了衣服就要拆纱布,乔谦急了,上去拦着:“你怎么这么野蛮,你是学兽医出身的吗,我这什么消毒啊包扎的东西都没有,你弄开了然后怎么办?”
  “再包回去,我就看看。”叶敏敏不以为然地挥手。
  不过等她拆开了徐北胸前的纱布之后,的确是有些愣住了,乔谦告诉他,徐北是昨天受的伤,并不严重,看这个包扎的情况,止血也是做了的,现在伤口却还在渗血,而且伤口周边有些发青。
  “你血小板低吗……以前你受伤也不是这样的啊,”叶敏敏眉毛都拧到一块了,“而且你这是什么东西弄伤的,怎么跟中毒了一样?”
  “不知道,碰上武林高手了,你就帮我换换药什么的就行了……”徐北瞟了乔谦一眼,乔谦一脸凝重地看着他的伤。
  “随便你,你不想说我也懒得问,反正应该是死不了,”叶敏敏给徐北重新包扎好,她虽然说话很招人待见,但最大的优点就是对于别人不想说的事,从来不打听,“我明天带药过来,你晚上跟乔谦诉衷肠吧,我先回去了。”
  
  晚上徐北躺在乔谦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这个时间,不知道郎九是在训练还是在休息,他离开这段时间里,他会不会再次失控……
  “我说,那只狼,”乔谦躺在临时架起来的行军床上翻来翻去地烙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啊,不能告诉你,你这段时间就好好伺候我就行了。”
  “那你就告诉我一个事就行了,你会死么?我是说非正常死亡。”乔谦坐起来看着他。
  “老子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手机我用用。”徐北向乔谦伸了伸手,他和郎九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带。
  
  安全到达,我儿子怎么样?
  沈途看着手机上徐北发来的短信,笑了笑,把手机递给郎九:“徐北到定川了,你不用担心了。”
  郎九一把抓过手机,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了徐北没事,这才往椅子上一靠,想按这个号码拨过去,他想听徐北的声音,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拨,太晚了。
  徐北教过他发短信,他研究了一会沈途的手机,回了一条过去,因为手机用得不顺手,所以他回得很短。
  儿子很好。我很想你。
  
  沈途拿回手机看了看,一下乐了,笑了半天才看着郎九:“徐北要疯了,你拿我的手机给他发这么一条短信,我跟你爹什么关系啊……”
  郎九扫了他一眼没出声,他没感觉自己这条短信哪里有问题。
  江越本来躺在床上假寐,听了这话,马上跳了下来准备看看郎九发的短信。
  
  郎九突然从地板上一下站了起来,脸上表情有些紧张,他看着沈途:“顾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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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郎九戴上戒指了 ...


  郎九踹开门的力道很足,门先是哐地一声砸在墙上,白色的墙皮纷纷脱落,接着又弹回门框上,把他关在了门外。
  徐北看了沈途一眼,跑过去把门打开了。
  郎九一脸铁青地站在外面,好一会才迈了进来,目标锁定在沈途脸上,盯得沈途往后靠了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没伤也不是你对手……”
  “你刚才说什么。”郎九压着声音,嗓子低沉中透着愤怒。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沈途抬头看着以绝对气势低着头看他的郎九,笑了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能保证徐北不受伤吗?你就算有了戒指,现在跟顾航顶多是个平手,没准打不过他,毕竟他从有记忆起就在训练,你以前是只小狗……”
  “闭嘴!”郎九的手按着沈途身边的桌子上,桌子在这时突然发出了木头裂开的声音。
  徐北扭头看了一眼,郎九的爪子已经全都伸了出来,有两根直接穿透了桌面。
  
  “祖宗啊,”徐北扑过去掰着他的手,“你干什么,有什么话说就是了,你跟猫似的干嘛!”
  郎九慢慢松了手,爪子收了回去,但脸色还很不好看。
  其实他知道沈途说的是事实,他见过顾航,顾航的实力不是他可以轻松超越的,如果徐北在身边,真的有可能顾及不到。
  而且他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徐北之所以会置身危险之中,全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徐北现在会是在定川逍遥自在地生活着。
  只是,这样的话由沈途说出来,他就有无法控制的怒火,徐北走还是留,不能由别人来做决定。
  
  “小废物,你光这么冲我发火没用,”沈途脸上带着笑,把装着戒指的小盒子又拿了出来,递到郎九面前,“本来身体跟戒指相适应需要不短的时间,不过之前江越应该给过你个小玩意吧……那东西能让你提前适应。”
  “那个小珠子?”徐北马上反应过来了,然后又一拍大腿,“我操,珠子扔家了,江越还说不能弄丢的!要是丢了会不会影响到江越?”
  “没事,现在用不上了,那东西别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沈途看了看江越,“那是他的玩具,有空了我去拿过来就行。”
  
  郎九拿着那个小盒子晃了晃,里面没有声音,他看着沈途:“空的。”
  “废物,我能带着个一路叮呤当啷响的东西吗,”沈途手指在盒子上敲了敲,“这是江越差不多用命换来的,准备准备就戴上吧。”
  “徐北怎么办?”郎九把盒子放到口袋里,又回到了他所关心的问题上。
  “这样吧,你完全适应戒指大概需要一星期,”沈途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郎九心甘情愿,估计谁也没办法把徐北送回定川,“到时你自己决定……我先说好,如果适应期间徐北因为你出了什么事,不要把帐算到我头上。”
  
  “等等,”徐北从这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他摆摆手打断沈途,“你的意思是这期间会有意外?是这意思吗?我怎么听着这么慎得慌呢,你不是说这戒指是提高他能力的吗,怎么我听着还有可能自残啊……”
  “不是自残,残别人,”沈途笑了笑,“等江越醒了吧,我们需要一个猎人。”
  
  班大同很少到新狗场来,一般情况下都是林睿一个人呆在这里,他有时候不明白,像林睿这样跟狼在一块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对着一群普通的斗狗有什么乐趣。
  很多时间他看上去都是在发呆,坐在屋子里一动不动一整天,但如果有人靠近,他又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到底有没有在发呆,到底在想什么?
  
  班大同坐在狗场的房间里,坐在林睿平时坐的那张椅子上。
  他身后是一个浴缸,里面装满了深棕色的药水,散发着淡淡的怪异香味。
  药水里有一个人,整个身体除了脸全都浸在药水里。
  过了今晚,班大同会带着他离开这里,去哪里,不知道,会不会再醒过来,不知道,其实就连林睿现在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他都不能确定。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老大,”有手下在门外小声叫了他一声,“车准备好了,是半夜走还是明天?”
  “我他妈不是说了明天吗!还他妈问!”班大同跳起来一脚踹在门上,问外的手下没敢再出声,一溜小跑窜开了。
  班大同不解气,又在门上踢了一脚,再定格了一会,才慢慢地放下腿,转身走到浴缸旁边:“你不醒了也他妈挺好的,可惜我他妈还不够变态,要不肯定把你做成标本放在卧室里。”
  
  等待江越醒过来是个很熬人的过程,好几天几个人就这么窝在旅店里,沈途的人来过一次,他们没有阻拦住薛雅,但薛雅显然也没有找到郎九的下落。
  现在郎九不能离开这里,普通人不会有觉察,这个小旅店的周围已经围着很多沈途的人,如果顾航想冲进来,也不是没可能,但动静会很大,他们有足够的机会跑掉或者是……应战。
  顾航显然不愿意冒这个险,沈途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但之前他吃过沈途的亏,对这个人还有没有隐藏着的实力并不肯定。
  
  沈途在等待的过程中出去过一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避过了顾航和几个猎人的监控,把江越的黑色小珠子取了回来。
  “非得这会去拿么,不能等风头没这么紧的时候去?”徐北有点不理解,既然说这东西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别人又不知道这珠子的用途,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危险的时候出去。
  “醒过来的时候让他看到,这东西好像是他从小带着的,”沈途笑笑,“就像小狗的食盆子,看不到的话会很不习惯。”
  
  郎九这几天一直是狼形态,他不想说话,于是始终都是以大毛球的状态趴在徐北腿边,下巴一定要放在徐北的腿上。徐北的手一直在大毛球上来回地抓来抓去,如果停下,小狼会用脑袋蹭他,一定要他继续抓着,它才会安静地闭上眼睛。
  徐北脑子一直没停过,跟抽了风似地转动着,一开始是猜测着江越需要多久才能醒过来,还能不能醒了,后来就开始想,戒指戴上之后究竟会有什么状况出现。
  最后他开始考虑自己到底该不该离开这里回定川。他的切入点跟郎九的不同,他不需要谁来保护他,他唯一担心的是他作为一个脆弱的普通人类,会拖了郎九和沈途他们的后腿。
  
  江越醒的时候,小狼第一个发现,他从徐北身上跳下来,直接蹦到了床上,在江越的脸边上轻轻嗅着,发出低低的鼻音。
  徐北跟着跳了过去,盯着江越苍白的脸和慢慢睁开的眼睛,醒了!我操,总算是醒了!
  “江越。”沈途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没动,“说句话。”
  “……好饿,”江越半天才开口说出一句话来,“我说……我要再晚几天醒就直接饿死了……”
  “操,我就说要不要弄点葡萄糖来吧,”徐北盯着他,他说话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不过调调还是老样子,一下放心了下来,“好几天水米不进的,醒的时候直接是干尸!”
  沈途这时才站了起来,走过来从江越口袋里摸了个小瓶子出来,从里面到出一颗药塞进江越嘴里,又把那颗小珠子放到江越手上:“你只有二十四小时恢复,郎九要用戒指了,不能再等。”
  “大叔,”江越吃力地笑了笑,很费劲地抬起手在小狼的下巴上挠了挠,“你其实是阎王转世的吧。”
  
  江越话是这么说,但从他醒过来到能下地吃东西,并且连吃了两套烧鹅饭一共只用了四个小时,之后他用一个小时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红晕,也不知道是恢复得快还是热气蒸的。
  “年轻真好啊。”沈途笑着感叹了一句。
  “嗯,大叔体会到这种朝气蓬勃的感觉是在十年前了吧,”江越活动了一下胳膊。
  “你真他妈嘴欠。”徐北乐了。
  “九哥哥几天没见又窜个了吗?”江越走到正在穿裤子的郎九身边比了比,“年轻真好啊,正是长身体的美好年纪……”
  “看你挺有活力,要不就现在吧,隔两条街有个废了的老年活动中心。”沈途站起来开始穿外套。
  
  这个老年活动中心不大,就是个平房,墙上转圈都用白漆写上了拆字,平房里面隔了几个小间,但隔断都已经塌得差不多了,外面是一片绿地,现在满是枯黄的杂草。
  这个地方还在沈途的人控制范围之内,基本安全。
  “你们总能找得到这么操蛋地方。”徐北缩在墙角,四周都已经拆得差不多了,带着哭腔的老北风在这里刮得特别肝肠寸断。
  “江越。”沈途在草从里找了块水泥垛子坐下。
  “嗯。”银色的小钩子带着细细银线从江越袖口里滑出来一小截,几秒钟之后变成了黑色。
  徐北觉得这场面很不可思议,那根玩意儿是银的,然后遇到空气氧化了吗,可银的话那是相当不结实,怎么能拿来做武器……他想掏手机出来拍照,又觉得这种情况下他举个手机挺傻逼,于是还是保持了抱着胳膊靠在墙根边的姿势没动。
  
  “戴哪里?”郎九站在寒风中拿着小盒子准备打开。
  “……手指上。”沈途冲他张开手指晃了晃。
  “哪个手指?”
  “随便。”
  “随便是哪个?”
  “我操,”徐北不耐烦了,“无名指。”
  “要不你过去帮他戴上吧。”沈途笑了起来。
  “无名指是哪个?”郎九又转头看向江越,这是他的习惯,江越是他的老师,而且没教过他什么是无名指。
  “这个,”江越捏了捏自己的无名指,想了想又补充,“戴在这个手指上,徐北就是你的了。”
  “嗯。”
  “我操!”徐北在一边骂了一句。
  
  郎九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泛着淡淡黑光的戒指,样子看起来很简单,徐北扫了一眼,有点失望,这戒指感觉就是一个圈,除了颜色有点怪之外,普通之极,扔在地上他估计都不会弯腰去捡。
  郎九没有多余的动作,把盒子随手一扔,拿起戒指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在他把戒指戴上的那一瞬间,沈途和江越都没了声音,只是沉默着地盯着郎九。徐北能感觉到这两个人身上的紧张气氛,他甚至看到了江越的背一下挺直了。
  但是郎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和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这和徐北的想像有很大的差异,在他的想像中,这个戒指是如此的牛逼和与众不同,郎九戴上之后应该是这样的——天际闪过几道亮光,接着传来一声巨响,郎九仰天大笑,也许会光芒四射,或者是烟雾腾腾,总之是天地失色,众生倾倒……
  可现在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别说天地失色了,连老北风这会都停了,四周一片安静。
  
  徐北紧绷着的神经由于郎九平淡无奇的变化,不,是完全没有变化而松了下来,他正想开口问问这就算完事了吗,郎九却在这时慢慢地抬起了头。
  徐北看了他一眼,一下愣住了,半张着嘴,话被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郎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双眼却已经是血红色,这样的双眼徐北见过,郎九愤怒或是极度兴奋时都会出现。
  让徐北感觉到突然置身冰窑里的是郎九的头发,他的头发开始慢慢地褪去了颜色,竟然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变成了银白色。
  这种带着诡异银色光芒的头发和郎九血红的双眸,让徐北一下感觉全身都僵硬了。
  
  “这怎么回……”徐北看着目光有些游离的郎九,心里很担心,忍不住冲沈途问了一句。
  “别出声!”沈途压着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徐北住了嘴,但郎九的视线却突然有了焦距,落在了徐北身上。
  这是徐北很陌生的眼神,郎九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冷漠而充满杀气。
  
  沈途心里一沉,从石头上一跃而起:“江越!”
  江越没有回答,只是马上将手里的银线甩向了郎九。
  在沈途跃起的同时,郎九也猛地向着徐北的方向冲了出去,抬起了手,爪子已经窜了出来,江越立刻判断出来爪子的目标是徐北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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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要分开了吗 ...


  薛雅坐在客厅里,盯着那碗饺子,脑子里正飞速地运转着。
  郎九的行为很奇怪,跟他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这段时间她都有这个感觉,这孩子已经不是之前傻乎乎的样子。沈途肯定不会放任不管,一定是做了训练,所以她并不赞成顾航硬碰硬地来,谁也不知道郎九现在的实力到底是什么程度。
  饺子里的药没有味道,郎九不可能闻得出来,这一点她很肯定。
  可怎么解释郎九的行为?难道他不让徐北吃饺子,只是因为小孩子的占有欲,徐北只能先吃他做的菜,然后才能吃别的?
  
  “怎么了,不吃饺子么,要凉了哟。”薛雅站起来说了一句,推开了厨房的门。
  眼前的场面让她呆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很是尴尬。
  她有过很多猜想,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徐北靠在墙上,郎九正按着他的肩,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嘴唇马上要贴到一块。
  一看到薛雅进来,徐北迅速推开郎九:“你他妈个傻逼……”
  “……我先回去了,”薛雅松了一口气,看来没事,但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马上退了出去,“饺子放这了,你们一会吃吧。”
  
  薛雅回到自己屋里,脸上还有些烧得慌,真没想到郎九和徐北的关系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真是……
  她脱下外套,顺手把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一个硬币跟着她的手掉在了地上,她弯腰捡了起来看了看,脸上很快变了颜色。
  这个硬币是顾航的。
  薛雅迅速冲了出去,一把推开了徐北的房门,自己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
  
  客厅里没有人,饺子还放在桌上,她一脚踢开厨房门,一股冷风刮了过来,厨房里的窗户大开着,徐北和郎九已经没了踪影。
  “混蛋!”薛雅一巴掌拍在微波炉上,又马上拿出了手机拨了个号,“雪狼跑了,我现在去追。”
  薛雅说完这句话也没管现在是什么时间,小区里会不会有人看到,直接从厨房窗口跳了出去。
  雪狼如果跑掉,再想找出来又要费一大番功夫,特别是现在他们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完全没有戒备了,她更担心的是向老大没法交待,一想到丢了雪狼的后果,她的心里就透出一股寒意。
  
  薛雅落在雪地上时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动,她正庆幸自己从四楼窗户跳出来这一幕没有被人看到的时候,从楼后转角闪出来三个男人。
  麻烦了。薛雅的右手慢慢垂到身侧,一把如同手术刀一样细,却更长的刀滑了出来。
  薛雅握紧刀柄,发亮的刀身慢慢变成了黑色。
  三个背叛者她没有把握能都杀掉,但逃掉还是没有问题的,她的可以限制狼人的移动速度,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徐北提醒自己明天一早一定要买一份安河晨报来看看,不,也许不用买明天的晨报,买今天的晚报就可以了。
  虽然不至于就上了头版头条,但一大早两个男人穿着睡衣在雪地里狂奔的情景已经足够上个本地新闻的了,特别是其中一个男人还在这种天气里光着个膀子。
  徐北觉得自己挺顽强,他以前上学的时候跑个800米就感觉天地失色,会强烈地觉得命不久矣,现在虽说脑袋上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可刮在身上的北风还是很尽职地让他的体温一点点离开身体,可歌可泣的是他还在不停跑。
  现在街上人太多,郎九不可能拉着他以正常迅速高速移动,真那样,就不是惊动报纸新闻这么简单的事了。
  
  郎九在便签条上写下的字很简单,徐北一眼就看清了。
  她身上有顾航的味道。
  徐北无法想像在他眼里一直是快乐单纯的薛雅身上会有顾航的气息,但郎九很肯定地眼神还是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这么说,这么久以来,郎九一直暴露在顾航的监控之下,薛雅灿烂明媚的笑容下面是随时能要了他命的蛇蝎美人。
  而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江越居然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任何觉察。
  
  薛雅推门进厨房之前,郎九已经听到她的脚步声,徐北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反应,能马上找到一个让薛雅不得不退出厨房的方式,尽管这方式让他无比悲愤,但的确争取到了时间。
  郎九搂着他从四楼一跃而下时,他连眼睛都忘了闭上,就这么看着自己随着郎九高空自由落体地蹦到地上。
  “去沈途住的那家旅店。”
  这是在楼下碰到的三个背叛者对他们的交待。
  
  郎九转到旅店背街的那条小巷,拎着徐北跳进沈途的房间时,徐北已经全身都冻透了。
  郎九掀开被子,把徐北塞到被子里,然后跟着钻了进来,用力地抱住他,在他身上来回搓着。他身上的温度回升很快,徐北冻得麻木了的身体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我……操……”徐北牙齿疯狂地打着架,一开口就差点咬着舌头,“……妈逼,这……他妈……叫什么……事……”
  “林睿出事了。”郎九贴在他身后轻声说了一句,手没停地继续在徐北身上搓着。
  “你怎么知道?”徐北心里一惊,扭头看着郎九。
  “屋里有林睿血的味道。”
  “……我操。”
  
  徐北对林睿没好感,他曾经把小狼弄去折腾得够呛,但他知道林睿和沈途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跟郎九也有某种联系,现在一听说他出事了,徐北心里有些发凉。
  江越急急忙忙地去找沈途肯定是因为这件事,可是林睿出了什么事?受伤……还是死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徐北的想像,他没有想到变化会如此之快,短短几天时间,沈途受伤,林睿出事,江越离开,连薛雅也出来凑了一脚。
  徐北猛地从被子里坐了起来,不能让事情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发展下去。
  太被动了。
  “我们太被动了,儿子。”徐北按了按额角,一开始他只想着郎九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开心地过一辈子,对沈途说的那些事,他从心里抵触。
  可是现在他开始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不管郎九今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眼前的这个坎如果过不去,所有的东西都只能是想像和计划。
  
  郎九没有动,他握着徐北的手没有说话,他明白徐北的意思,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徐北只是个普通人,不像自己这样拥有具有超强自我修复能力身体,没有猎人的特殊能力,今天在雪地里这样一通奔跑,如果时间再长一些,徐北肯定会受伤。
  他只是个普通人,却因为自己而被卷入了这样可怕的麻烦当中。
  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捡到自己,徐北会是另一种样子。
  徐北受伤,徐北紧张,徐北害怕,徐北的一切不顺都是因为自己……
  
  “那个戒指,”徐北没有注意郎九的变化,还是按着额角,“应该就是老混蛋从班大同那里弄到又转手卖给了连军的东西,我们应该回一趟定川,戒指肯定还在连军家里,那样的东西一但被人找到……”
  “沈途回来了。”郎九突然坐了起来,低声说了一句。
  徐北从床上跳到了地板上,身体还很不灵便,踩到地板上时他还顺带着打了个哆嗦。
  
  沈途也是从窗户跳进来的,肩上扛着一个人。
  他把扛着的人扔到床上时,徐北和郎九都愣住了,是江越。
  “这是……”徐北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心里抽了一下,江越死了?
  江越脸上完全没有血色,嘴唇几乎跟脸上的惨白的皮肤一个颜色,嘴角眼角都有血迹,衣服上也有斑斑点点的血,连指甲缝里都带着血。徐北手有些发抖地伸过去在江越鼻子下探了探。
  “没有死。”郎九站在他身后。
  “我怎么觉得没呼吸?”徐北没有收回手,手指还在江越鼻子下举着,的确没有感觉到呼吸。
  “是没呼吸,”沈途倒在椅子上,样子很疲惫,“有心跳,他吃了药。”
  
  “出什么事了?”徐北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途,他似乎对自己和郎九衣冠不整地出现在他房间里并不吃惊,拿着热水慢慢地喝着。
  “你们碰上什么事?”沈途看了徐北一眼,站起来从柜子里拿了衣服递给徐北,“穿上。”
  “江越就这样放着就行了?”徐北一边穿上沈途的衣服一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江越这样子明显是受了重伤,就这样往床上一扔完事了?
  “没别的办法,等他醒。”
  “那醒不过来呢我操!”
  “醒不过来就是死了。”沈途疲惫地笑笑,他身上也有伤,这样折腾了一天有些吃不消。
  徐北没再出声,看沈途的意思,江越这样子就算送去医院也没有办法,他不知道江越吃了什么药,仙丹还是伟|哥,总之现在的情形就是只能等。
  
  “薛雅和顾航,”郎九在这时才开口慢慢说了一句,“是一起的。”
  “薛雅?”沈途挑了挑眉毛,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个人,“什么人?”
  “对门的小姑娘,”徐北蹲到地上,习惯性地摸了口袋,空的,这才想起来这是沈途的衣服,而自己已经戒烟一段时间了,“在老子对门很长时间了,郎九说她身上有顾航的味道。”
  “我去买烟。”郎九打开柜子也拿了一套沈途的衣服穿上,又拿了沈途放在桌上的钱包。
  “我不用……”徐北话没说完,郎九已经出了门。
  “旅店有烟卖,没事,”沈途笑笑,又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椅子,“我还真不知道有女猎人。”
  “不是母狼么?”
  “狼?要不就是狼味,要不就没有味道,如果真是狼,你儿子早就发现了。”
  
  徐北有些无奈地看着沈途:“我说,这么危险的一个人,居然就在我对门这么长时间,你们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猎人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是像江越这样的猎人……”沈途转头看了一眼在床上的江越,本来想说废物猎人,但又没说出来,江越在连军的别墅里咬着牙死撑的样子还在他脑子里一遍遍闪着。
  你不是废物。
  
  “现在你能不能说一下你俩是怎么回事,”徐北终于慢慢地定下了神,开始追问江越变成这样的原因,“他到底碰上什么事了,郎九说这屋子里有林睿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林睿去找老大了,顾航正好在那里,现在林睿下落不明,”沈途拿起热水杯子继续喝,“至于江越……我们去定川了。”
  沈途在上衣内袋里摸了一会,拿出一个银色的小盒子,很光滑,看来像是不锈钢的外壳。
  这盒子很小,是圆形的,徐北看到的第一眼就确定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找到戒指了?”
  
  “嗯,”沈途把玩着手里的盒子,脸色很凝重,“江越找到的,他对戒指的反应很大。”
  “那现在……”
  “在郎九戴上戒指之前,戒指都只能放在这个盒子里,”沈途看了徐北一眼,“另外小北,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
  “说,只要不让我去跟顾航打架,什么事都好说。”徐北挥挥手。
  沈途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什么,半天才慢慢开口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定川吧,你不能再留在郎九身边了。”
  
  徐北万万没有想到沈途会跟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一下呆住了。送他回定川?不能继续留在郎九身边了?
  “什么意思?”徐北有些费劲地问,他觉得嗓子眼像是被堵了东西。
  “太危险了,狼人和猎人之间的事不会牵扯到普通人,”沈途看着杯子里的水,“但事情会越来越复杂,你应该能感觉出来……再这样下去,我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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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江越的生死选择 ...


  徐北发现江越其实是个工作狂,以前他每天风雨无阻地来给郎九上课,从不迟到,上课时间只有延长没有提前结束的时候,现在他除了正常上课,居然还能雷打不动地每天晚上带郎九出去训练,训练地点在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每天晚上两点到四点。
  “好累……”郎九趴在床上,光着膀子穿着条睡裤,睡裤从来不肯好好穿,就那么胡乱挂在胯上,往床上一蹭就走光,里边还什么都没有。
  “让开点,老子才累,”徐北把他的裤子往腰上扯了扯,从他身上爬过去躺下,每天他下班回来,郎九就差不多准备出门了,“你问问你们江老师,他到底是不是人,这么连轴转都能扛得住,我强烈怀疑他是生化人……”
  “什么是生化人。”郎九伸手在徐北腿上捏着,算是按摩。
  “就是假人,不知道疼不知道累,也死不掉。”徐北闭上眼,这按摩很凑合事,聊胜于无。
  “他不是生化人,”郎九想了想,“他会流血的。”
  
  “你怎么知道?”徐北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
  “抓伤他的时候他会流血。”
  “我操,你弄伤江越了?”徐北有点紧张,江越不是沈途,他受伤了不会马上恢复,“你悠着点啊……江越也真够废物的……”
  “他说没关系,”郎九笑笑,有点小得意,“他打不过我了,每次都躲起来才行。”
  “那也得小心点,万一把他弄死了我们赔不起。”徐北坐起来上上下下地研究了一下郎九身上的伤,他每次训练都会受伤,但不是很严重。
  根据郎九的描述,徐北能判断出江越和沈途的训练完全不同,沈途是一对一地战斗,而江越是……偷袭和设陷井。
  
  快两点的时候徐北的手机突然响了,江越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今天不用训练了:“我要去看一下沈途,他离开旅店了。”
  “他伤好了?”徐北莫明其妙有些紧张,沈途一旦有任何动作,一定会和郎九有关。
  “这几天好了不少,”江越顿了顿,“大叔,一会我可能不在这附近,照应不到你们,你听好,如果有事,沈途的人会接应你们,他们脸上都有伤疤……”
  “操,刀疤帮么,知道了,你意思是要出事了?”徐北突然觉得江越有些像是在交待后事。
  “嗯?我说了要出事了吗?”江越笑了,“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不过有伤疤的也不一定能相信……”
  “你这不是说废话么!”
  “你告诉乖九,跟顾航在一起的那个人,也是个背叛者,他脸上也有伤,连军就是他杀的,”江越一想到还有这样倒戈的人就一阵厌恶,“乖九在林子里碰到过顾航和那人,他会记得的。”
  “嗯,那什么,”徐北也不知道该怎么问这事,只好直接来了一句,“你俩不会死吧,你跟沈途。”
  “不会,我还不想死呢,我这么年轻,前途无量的,至于沈途,”江越咬咬嘴唇,“想弄死他的人多了,他一直也没死掉,挺神奇的。”
  
  沈途是最早的背叛者,在很多人眼里,他有那么几分传奇色彩。
  他是林睿养大的,林睿对他倾注了全部的心血,训练了他很多年,而最终他选择了离开,林睿有机会杀掉他,却没有那么做。
  之后的几年里他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人再见过他,老大一直认为沈途不能留着,必须清除掉,却始终没能找到他,当他再次出现时,派去清理的人却无一例外地没有一个能回来。
  对于很多人来说,沈途是一个噩梦。
  江越在见到沈途之前对他有很多想像,锐利的眼神,充满杀气的脸,冷酷无情的进攻什么的……
  让他失望的是,沈途只是一个带着几分不羁的男人,而且大部分时间里都很温和。
  
  “你死了。”冰凉的爪子抵住了江越的咽喉,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死在大叔手上也很正常嘛,”江越笑了笑,转过头看着沈途的脸,还有些苍白,“你怎么出来了?这带着重伤的样子出现,会有很多人企图对你一试身手的。”
  “跟我去个地方,”沈途没有像平时那样跟他逗两句,看上去很阴沉,“如果你今天晚上帮不了我的忙,我就弄死你。”
  “去哪?”
  “定川,去连军家。”
  
  连军全家被灭门之后,那如同城堡一样气势磅礴的别墅就被封掉了,拉满了黄色的警戒线,却一直没能破案。
  江越没来过定川,更没来过连军的别墅,现在被沈途半拎着从三米高的墙外扔进后院时,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眩晕感,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一时间蹲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你怎么样。”沈途跟着跳了进来,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大叔你手太重,”江越按着额角,一脸难受地小声抱怨,“我又不是麻袋,你怎么能这样子胡乱就把我扔进来了,我脑震荡了!”
  “我问你什么感觉。”沈途让他靠在院墙上,盯着他的脸。
  “很晕。”
  “除了晕还有没有别的感觉,”沈途想了想,架着江越往屋里走,“进去试试。”
  “试什么?”
  
  屋里一片漆黑,江越被沈途推进的应该是通往前面大厅的走廊,他的眼睛还没来得及从黑暗中判断出大致环境时,耳朵里突然一片嗡响,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噪音和在眼前如同闪电一般掠过的巨大光斑。
  “我的英雄啊,”江越在一片声与光的混乱当中猛地向后退去,踩在了沈途的脚上,“大叔我要死了……”
  江越的声音颤得厉害,已经没有了平时的镇定,而且已经无法再平稳地站立,沈途迅速把他拉回了院子里,放倒在地上。
  
  “这屋子有问题,”江越在地上躺了很久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嘴唇都白了,他有些激动,用手指戳着沈途胸前受伤的地方,“大叔你太阴险了,你故意的!”
  “我一直在想,你这样的废物猎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林睿这么看重,”沈途把江越从地上扶起来,“他又为什么会把你放到我身边来,为什么可以这么没牵挂地去找老大送死……”
  “林哥去找老大了?”江越吃了一惊,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去了,而且……”
  江越沉默了,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林睿一定会去找老大,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林睿会这么固执,就像是某种心理上的仪式一样,哪怕是无法活着回来也非去不可。
  “他明明知道戒指还没有找到,却可以这么放心地走掉,”沈途拍了拍江越的肩,“这是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江越还没有从林睿就这么去送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次沈途的话,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因为有人可以找到戒指。”
  
  郎九因为晚上没有去训练,结结实实地睡了个饱,早上九点多才睁开了眼,徐北已经起床了,坐在窗边的暖气片上玩手机。
  徐岭给他发了条短信,说是实习快结束了,准备回定川,问他要不要一块回家。
  徐北拿着手机愣了很长时间,他过年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定不再回家,就当自己从来没有过家,但这会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徐岭回复。
  他知道徐岭是不希望他和家里搞得那么僵,但他却没办法告诉徐岭自己为什么会和老混蛋像仇人似的见了面就要动刀子。
  被自己的父亲背叛和出卖,这种滋味实在无法形容,尽管他知道徐岭对老混蛋也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却仍旧不想让他对老混蛋最后的一点期待化为泡影。
  最近工作很忙,可能抽不出时间回家,你回去之前见面吃个饭吧。他回复了一句,把手机扔到窗台上,有点郁闷地打开了冰箱找了半天,翻出一块小鱼干放到嘴里。
  
  “乖越今天不上课吗?”郎九揉着眼睛走出来,搂着徐北在他脑门上亲了一下。
  “你这裤子到底能不能穿好了,”徐北斜眼看他,“毛要露出来了,你文明点行不。”
  “嗯,”郎九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胡乱提了一下裤子,“乖越去找沈途了,沈途伤没有好呢,是不是出事了?”
  徐北嚼着小鱼干没答话,郎九已经能够熟练地联系前后思考问题了,这是多么让人感动的事,但他却高兴不起来,郎九对这些事明白得越多,他越觉得不安。
  “不知道,他估计也不清楚,”徐北坐在地板上,“你还记得那天和顾航在一起的人吗,能分辩得出他的味道不?”
  “能。”郎九没犹豫,他辩认气息几乎是源于本能,只要他接触过的,都不会忘记。
  “他和沈途一样是背叛者,但却跟顾航混在一起,如果分不清他和沈途的人……”徐北想再强调一下认清这人的重要性。
  “我说了能,”郎九回头看着他,“你为什么总不相信我?”
  “……因为我总觉得你还是那只小屁狼。”
  “我已经不是小屁狼了,”郎九很认真地说,“我不怕顾航。”
  
  江越的脸白得像纸,汗珠像豆子一样从脸上滑落,他一脸哀伤地看着沈途,喘着粗气:“大叔,折腾了一晚上了,我真不行,我一进去就跟上了刑一样,你看,我还小,我不想死在这。”
  沈途没说话,一个晚上,江越尝试着进入连军的别墅很多次,每一次都走不了几步就退了出来,他能感觉得出江越进入别墅时身体所承受的刺激。
  这是他的身体对于无主戒指的反应。
  这也是林睿对他如此看重的主要原因,江越的身对戒指有某种特殊反应,他能找到戒指在哪里。
  
  那天他从顾航手上把自己救下来的时候,沈途就觉察到了,顾航有戒指,并且已经开始跟戒指相适应,他的手刺入沈途身体的那一瞬间,沈途并不是不能反应,而是无法反应。
  但江越却能不受干扰地准确击中顾航,他当时并没有多想,但事后却无法忽略这个细节。
  这是江越一直隐藏着没有被人注意到的特质。
  
  “再试一次,”沈途咬咬牙,把江越从地上拽起来,“戒指就藏在这间屋子里,没任何我能感觉到的气息,老大的人肯定已经搜过整个屋子,他们找不到,如果你能找出来,我们就有希望。”
  “大叔你到底能不能体会到我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江越很无奈,鼻子有点痒,他伸手揉了揉,发现自己流鼻血了,“我真的会死的。”
  沈途拿了张纸巾出来给江越擦了擦鼻子,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了一句:“就算要死,也要撑到找出戒指再死。”
  没等江越回答,沈途把手往他胳膊下一搂,架着他冲进了别墅,这次他没有让江越自己慢慢往里走,而是直接冲到了大厅里。
  “啊——”江越抱着头倒在地上,身体痛苦地团着,全身都在颤抖。
  “找出来!”沈途咬着牙,声音冷酷得如同一块冰。
  
  郎九在厨房里打鸡蛋,筷子在碗边上当当当地敲着,很有节奏,他打算早餐吃蒸鸡蛋。徐北悠哉游哉地看着电视,有人伺候就是美妙。
  有人敲门,而且敲得很急。
  “我操,谁啊。”徐北小声嘟哝了一句,有点紧张,他对于自己这种神经过敏的状态有些无奈。
  “是薛雅。”郎九伸头出来。
  
  “早上好哟大叔,”薛雅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饺子站在门外,门一开就挤了进来,“小九你吃早饭了没啊?来吃饺子,我煮多啦。”
  “什么馅的?”徐北来了兴致,迅速冲到厨房里拿筷子。
  “茴香。”薛雅笑盈盈地把饺子放到桌上。
  “我操,正中靶心,我就爱茴香馅。”徐北也不客气,伸了筷子就夹。
  
  “等我蒸好蛋再吃。”郎九突然抓住了徐北的手。
  “蒸上了就行,先吃饺子一会再……”徐北笑笑。
  “我说了,蒸好蛋再吃。”郎九一把抢下了筷子,脸上很严肃。
  徐北有点发愣,郎九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不就先吃饺子后吃蒸蛋么,至于一副要发火的样子吗:“你他妈神经病啊!”
  郎九没出声,拉着徐北就往厨房里拽,徐北扒着桌沿想挣扎一下,没等使劲就被扯进了厨房。
  他刚要开骂,郎九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往他身后墙上挂着的便签上拿笔飞快地写了几个字,然后把便签递到了他眼前。
  徐北莫名其妙地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腿立刻有些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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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沈大叔的极限 ...


  珠子肯定不是玻璃的,是玻璃的就该碎了。
  徐北在第一时间冲到电视柜前检查破坏程度,珠子穿透了正面的柜门,再穿透了放在柜子里的一个老式录像机,然后嵌在了柜子靠墙的那面木板里。
  “江越我日|你个天杀的……”徐北脑袋钻进柜子里抠了半天也没能把那珠子抠下来,他悲伤地把录像机捧出来,“房东要找老子算帐的!”
  坐在桌前的两个人都没有动,也没人搭理他。
  
  “怎么样?”江越冲郎九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还说没意思不……”
  “为什么我没听见?”郎九觉得很吃惊,自打认识江越以来,他的脚步声,他的所有动作发出的声音郎九都能听到,江越在他看来,就算说是个猎人,也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不是你没听见,”江越笑笑,“是你轻敌了,你跟本没去听对不对。”
  “再来一次。”郎九来了精神,坐正了身体打算再试一次。
  
  “喂!”徐北捧着录像机蹲在一边火了,“没人听到老子说话么,你俩滚外边玩去,一会这一屋子东西都得让你们毁了!”
  “出去让人看见就完了……”江越迅速地跑到柜子前,伸手抠了一下,珠子落到他掌心里。
  “就在家里,”郎九突然说了一句,一脸严肃地向徐北保证,“不会再打到东西。”
  徐北没再坚持,这小子是犟劲上来了,大约觉得在江越面前丢面子了,他挥挥手,一指江越:“你看他笑的那样,加油,收拾了这家伙!”
  “来!”郎九扭头敲敲桌子,挑衅似地看着江越。
  
  这一次郎九很认真,闭着眼全力仔细听着,珠子放在桌上,只要动了,就一定有声音,江越手指碰到珠子的声音,珠子从桌上划过的声音……
  他听到了声音,但手没有动,他直接睁开了眼。
  他听到的是珠子从柜子上那个眼钻进去再次嵌在了同一个位置上的声音。
  徐北挑了挑眉,蹲到柜子前,真没想到江越还有这本事,还没等他伸手去碰珠子,郎九已经跳了起来,跑到柜子前看了一眼,有点恼火地往柜子上拍了一巴掌。
  柜子“咔嚓”一声,从珠子嵌着地方瞬间裂开了一条口子,珠子掉了下来。
  
  “……你娘个嘴的败家玩意儿!”徐北愣了一会跳起来对着郎九屁股就是一脚,“你他妈是野人吗,你不会伸手抠一下……”
  “再来,”郎九回手拉住徐北,把他按到沙发上,转身对着江越,“再来一次。”
  徐北看他劲头有点无奈,靠在沙发上把腿一翘:“我说,应该给你找点武侠来看看,高手是他妈什么样的,听不到声音,你感觉不到么,那破珠子划过空气时总会带起点风啊什么的吧……”
  “大叔,你行啊,”江越接住郎九扔过来的珠子,“乖九,你听到了没?”
  郎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
  
  这天的课上完的时候,郎九已经能够挡住江越往各个不同的方向弹出的珠子了,甚至有两次在珠子刚离手的时候他就一巴掌拍了下去。
  江越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往郎九肩膀上拍:“九哥哥你真牛逼,按这速度,用不了多久顾航就不敢小看你了……”
  这话说出来之后,屋里的人都没了声音,顾航这名字就像一道符咒,勒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一提到他,所有的人都没了心情。
  “我先走了,我要回学校去睡一觉,”江越收拾东西,想了想又把珠子放到郎九面前,“没事的时候玩玩吧,但是别弄丢了。”
  “不就是个弹珠么,弄丢就弄丢了,买一盒跳棋赔你,几十颗呢,”徐北瞟了江越一眼,“对不对?”
  “大叔……”江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能不逼我么。”
  “回学校睡觉去吧你,”徐北就知道这珠子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弹珠,但理论上江越也不能害郎九,他也懒得多问,“不会弄丢你的。”
  
  江越一走,徐北就忙着检查战场,电视柜是肯定没戏了,他费了半天劲才把那条裂缝给拼紧了,如果不晃柜子,勉强可以撑住,不过这个洞……
  “拿几块口香糖给我。”徐北冲郎九打了个响指。
  郎九马上拿了口香糖递过去,徐北剥了几块放在嘴里嚼了,郎九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他把口香糖吐出来:“看蛋,学着点!”
  徐北把口香糖塞到破洞里,两边按紧了,又拿了支记号笔在上面涂了一下,这就算齐活了。
  “这样可以?”郎九蹲到柜门前研究。
  “不可以也得可以,要不怎么……”
  徐北话还没说完,郎九已经手指一戳,刚堵好的洞就又被戳开了,他回过头:“一碰就掉了。”
  “我!操!”徐北冲过去一脚踩在他背上,“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徐北很无奈地看着郎九拿了几块口香糖按他刚才的程序把那个洞补上涂好之后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好了,和原来一样。”
  “服了你了……”徐北叹了口气,他实在不能想像这样的郎九居然要去面对连沈途都对付不了的强大敌人。
  “我很厉害吧。”郎九往徐北身边蹭了蹭,伸手搂着他的腰。
  “你什么就厉害了?”徐北扫了他一眼。
  “就刚才啊,”徐北身上的气息让郎九又往他身上靠了靠,“江越输了。”
  “……江越是个废物猎人,他没有可比性懂不,”徐北被他挤得不得偏着身子手撑在沙发上,“你冷么,一个劲挤个屁啊!”
  “亲一下。”郎九笑着说了一句,尖牙露了出来,搂着他的肩凑过来在他嘴上碰了碰。
  
  距离很近,郎九的唇碰到徐北的嘴时,头天晚上那种迷醉的感觉猛地袭来,徐北觉得全身都有些发麻,胳膊一软被郎九压倒在沙发上。
  郎九没有停顿地吻过来,舌头熟练地顶开他的牙齿探进嘴里轻轻转着圈,手也很不老实地掀开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抚摸着。
  真操蛋!
  一阵酥麻的感觉迅速掠过徐北的身体,他居然觉得这感觉非常不错。
  
  郎九能觉察到徐北并不抗拒他的动作,很顺从地被他压着,这种反应让他呼吸有些急促,很快有了反应,他直接开始拉扯徐北的裤子。
  “你不是吧,”徐北奋力地偏开头,喘着气压低声音,“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为什么,”郎九已经把他的裤子褪到了大腿上,手在他腿上来回地摸着,“为什么不行?”
  “老子疼啊!”
  “还没进去就疼了?”
  “你妈个逼的二货,”徐北有点无奈,觉得自己简直没法和这只狼交流,而且郎九在自己腰上腿上游走的手让他呼吸都些不稳了,“要不咱们换换,你在下面,老子现在干|你一次,晚上接着再干|你一次怎么样?”
  “下次好不好,”郎九对于徐北的话并没有完全理解,他在徐北的脖子上胡乱地亲着,“现在我想干|你……”
  “你大爷!”徐北眼泪都快下来了,“我……”
  
  郎九直接吻住他的嘴,徐北的下半句话变成了嗯嗯被憋在了嗓子眼里。
  徐北今天在家穿的是件T恤,没扣子可解,郎九把衣服推到了他的胸口上,又低头在他身上轻轻吻着,时不时用舌尖舔一下。
  徐北抬手挡着眼睛,咬着嘴唇,操,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肯定扛不住再来一次,但现在身体传递过来的快感却又让他无力去推开郎九,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摩擦轻蹭。
  直到郎九把他腿分开压了过来的时候,徐北才猛地惊醒过来,他用手顶着郎九的腿,不让他再往前:“商量个事……”
  “嗯?”郎九在他耳边轻轻应了一声,低沉沙哑的嗓音让他的心一阵狂跳。
  “真的疼,”徐北按着郎九的腿,“是真疼,这事不能这么连着办,你懂吧,操,昨天都没润滑,你想想能不疼么……”
  “润滑?”郎九有点茫然,徐北不是说套套是避孕,防病,润滑吗,怎么又没润滑了?
  “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个真费劲,”徐北皱皱眉,在郎九脸上拍了拍,“我帮你弄弄得了,这会就别进行那么大的工程了行不?”
  
  郎九盯着徐北的脸研究了一会,发现他可能是真的疼,于是打消了再进行一次昨晚那种活动的念头,他撑起身体,想了想,腿一抬,跨到了徐北胸口上,捏着他的下巴:“行。”
  徐北看着在自己眼前跳动的郎小兄弟,头发都炸了起来,他以自己都没想到的速度一下坐了起来,一声暴喝:“郎九你他妈的不要得寸进尺啊!”
  “怎么了……”郎九被骂得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徐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他帮徐北这么做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应该的,还挺兴奋。
  “你……”徐北看着郎九的样子有些纠结,郎九这方面的知识来源靠的就是小黄片和本能,他估计不知道自己发火是为什么,只得压了火气,“老子是说用手,不是嘴。”
  郎九一听,马上挤到徐北身边躺下,在他唇边吻了一下,搂着他笑得很欢:“好。”
  
  徐北握上去的时候,郎九的呼吸一下变得很粗重,搂在他腰上的手猛地收紧了。徐北闭上眼,手上轻轻地动着,郎九贴着的他的脖子,热气一阵阵扑过来,弄得他有点心跳紊乱。
  弄了一会他自己就受不了了,一把拉过郎九的手:“你别闲着。”
  “嗯。”郎九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手很听话地往下去了。
  
  沈途这几天一直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眼睛都很少睁开。除去江越过来检查他伤势的时候他会说一两句话,问问郎九的情况,别的时间他就像是要永远睡过去了一样,以致于江越每次一进屋第一件事就是要先摸摸脉。
  其实他离死掉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他只是为了节省体力,他吃不下东西,喝水都困难,只能靠这样假死一般的方式来恢复。
  他的脑子一直没停止过思考,林睿背地里和老大到底有什么样的接触,还有一个戒指在哪里,顾航这些天都没有动静,是不是在酝酿什么……
  
  沈途突然睁开了眼睛,楼下传来车的声音,这声音他听过,是班大同的那辆悍马。
  他皱了皱眉,班大同知道他在这里不奇怪,林睿会告诉他,他只是不知道班大同为什么会一个人来找他。
  班大同的马靴踩在楼梯上,声音很沉,这种完全没有遮掩的脚步就像是在提前通知沈途他来了。
  如果说江越是林睿的秘密武器……虽然沈途想不通,但他还是能接受,因为他跟江越认识的时间不短,在他看来,江越缺乏一个猎人应该有的很多特质,基本素质却还是有的。
  至于班大同,这完全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门没有锁,锁对于沈途来说,完全没有意义。所以班大同直接一推门就进来了,沈途偏了偏头,看着拎着一个箱子站在他床边的班大同。
  “什么事?”沈途认识这个箱子,这箱子是林睿的,这不是个普通的箱子,它能隔断箱子内外的气味,在需要运送重要的东西又不能让狼人追踪到的时候用管用。
  现在这个箱子被拎在班大同手上,沈途的心里沉了沉。
  
  班大同没说话,把箱子放到床上,慢慢地打开了。
  这一瞬间沈途闻到的气味让他心脏像是被刀捅了一下似的猛地一阵剧痛。
  血的味道。
  是林睿的血。
  
  箱子里放着的是一件沾满了血的衣服,沈途慢慢坐了起来,拿起那件衣服看了一眼,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一个大洞让他眼前有些发黑。
  “他去找老大了?”沈途的手抓着衣服有些颤抖。
  “嗯。”班大同在椅子上坐下,点了根烟。
  “为什么不拦着他,他去了根本没有意义,就是送死!”
  “我为什么要拦他,”班大同吐了口烟出来,眯缝了一下眼,“你他妈跟他不是一天两天,你觉得能不能拦得住吧……他就算是去送死,我他妈也只能看着。”
  
  “知道是谁干的吗。”沈途沉默了一会,躺回枕头上。
  “你心里有数,能这样接近他只出手一次就这效果的你觉得还能是谁,”班大同站了起来,在地板上把只抽了两口烟踩灭了,“我走了,以后你们的事不要再他妈扯上我。”
  “林睿人呢。”
  “这我真不知道。”
  
  班大同走了之后,沈途很长时间都没有动,只有抓着林睿衣服的手在轻轻颤抖,他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眼前一片血红。
  顾航,你是在挑战谁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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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江越的特训 ...


  这大概是小狼有记忆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晚了,虽然他有记忆的时间不长。
  徐北也睡得很沉,平时太累了他偶尔会打呼噜,但今天似乎是连呼噜都没力气打了。
  早上小狼醒得比平时晚,楼下晨练的老头老太太的脚步声没有吵醒它,到上班上学的点了它才睁了眼,徐北还睡得天昏地暗的,大半个脸都埋在枕头里。
  它在床上来回蹦了几下伸懒腰徐北都没反应,呼吸都没变化。它凑过去在徐北脸上用鼻尖顶了顶,又舔了一下,徐北只是皱了皱眉,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于是它自己跳下了床,叼着衣服步履轻松地小跑着去浴室洗漱更衣。
  
  从浴室出来之后徐北还在睡,他撑在床头盯着看了半天,觉得徐北今天特别好看,忍不住伸手在徐北脸上捏了捏。
  让徐北睡着吧,他决定今天的早餐他去买。
  徐北一定是很累,想到昨晚的事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微笑。
  
  从徐北钱包里拿钱的时候他很心疼,以前对钱没概念,现在不同了,他现在猛地发现原来用钱的地方这么多,干什么都得有钱。
  徐北去酒吧刚几天,还不能拿钱,钱包里的钱是用一点少一点,郎九不是太明白以前徐北的钱是怎么来的,他也不准自己细问,只知道徐北为他花钱很大方,买衣服买吃的都是由着他性子来。
  好想挣钱,挣很多钱。郎九捏着钱出门的时候有点郁闷,他到底还要学多少东西才能出去赚钱?
  
  郎九闷闷地刚走出楼道就吃惊地发现江越正在楼下打着电话,看到他下来一脸笑容地招招手,挂了电话就跑了过来。
  “你不陪着沈途?”郎九没想到江越会过来,还像平时那样背着包,一副来上课的样子。
  “你要去哪?”江越没告诉郎九,这两天他都没闲着,一直在附近转悠,沈途已经叫了人过来守着,可又还是不放心,于是江越只得跟个盲流似的也跟着转。
  这也就算了,他郁闷的是,沈途的人都防着他,因为他是个猎人。
  “买早餐,”郎九手指夹着张红票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又继续问,“你不陪着沈途?”
  “唉哟,他要不想让人陪,谁敢陪着,”江越跟着郎九往街上走,“反正一时半会又死不了……徐北呢?怎么今天你出来买吃的。”
  “……他在睡觉,”郎九笑笑,“还没有起来。”
  “真奇怪,平时他不都挺早的么……”
  
  徐北起床的时候有点头重脚轻,穿拖鞋的时候差点扑向地板,还好及时用手撑了一下,但撑住以后他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了。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我操!
  徐北没敢往自己身上看,只能细细地感觉了一下,但还是不能确定自己身上到底穿没穿东西,好半天他才做贼似地往自己身上扫了一眼,居然连内裤都没有……
  “你妈啊……”徐北蹲在地上悲鸣了一声,这事居然重演了,还他妈是在自己配合的情况下,徐北此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得又接了一句,“啊……”
  因为没喝酒,他对昨晚上的事记忆无比清晰,自己叫了,虽然只是哼哼,但绝对是出声了,然后还……好像挺爽?
  郎九在身上留下的那些触碰的感觉一下涌了上来,他有点羞愧难当地跳了起来:“郎九你他妈个王八蛋给老子滚过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这要平时,不用等他喊,郎九早该已经颠颠儿地跑进来了。徐北突然有点后背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想起了江越的话,不管什么也改变不了顾航要杀郎九事实……
  “糊糊!”徐北急了,冲到客厅,发现没人,又跑到浴室,还是没人。他头一回觉得这屋子太小了,还没找呢,就已经一目了然了,郎九不在家里,连侥幸的机会都没有。
  “我操|你大爷啊,”徐北手有点哆嗦地摸过手机拨了江越的号码,好半天才接通,没等江越出声,徐北就一声怒吼,“我儿子不见了!”
  江越明显是被他吼得愣了一下,顿了顿才说:“大叔,他在帮你买早餐,我跟他一块呢……”
  “靠!他发什么疯……你跑这来干什么?”徐北松了口气,往沙发上一倒,又有点不爽,他想离江越和沈途远一些,只要能看见他们,他就会想起来郎九时刻都会有危险。
  “上课啊大叔。”江越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
  “……我日你,这会了还有心情上课?”徐北有点哭笑不得。
  “嗯,这是职业道德。”
  “去你妈的,快把郎九给老子弄回来!”
  
  郎九给徐北买回来的早餐是油条和豆浆,给自己买的是一兜子肉夹馍,前几天徐北说了一句特别想吃油条,他记下了。
  “你是不是想吃油条。”郎九一进门就很开心地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徐北其实最想做的事是扑上去踹他一脚,不声不响就出了门,吓得他肠子差点都绷直了,但看着他买回来的东西又心软了,他只是想做点什么。
  “嗯,想吃,”徐北接过袋子拿了根油条咬了一口,“下次你一个人出去告诉我一声,我起来你没影了,我吓个半死……”
  “告诉你就会吵醒你了。”郎九把豆浆递给他。
  “那给我留张字条也行吧,非常有职业道德的江老师不是教过你写字了吗?”徐北斜眼看了看正很不见外地往他袋子里拿油条的江越。
  “知道了。”郎九点点头,盯着低头喝豆浆的徐北看了一会,接着很突然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徐北一口豆浆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他憋了一会气才算是咽了下去,坐在沙发上的江越迅速把头偏开了装没看到,但脸上没忍住的一丝笑容还是被徐北捕捉到了,一股三味真火拔地而起,他强压着火看着郎九:“你干什么!”
  “亲你。”郎九并不在意江越看到,江越知道他喜欢徐北。
  徐北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他让郎九这老实的回答弄得憋着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发,最后一脚踢在江越腿上:“还他妈吃,上不上课了!”
  “我就知道得冲我来……”江越抱着腿蹦了起来,“乖九我们上课。”
  
  徐北躺在沙发百无聊赖地翻着江越拿来的杂志,为了不影响郎九学习,上课的时间里他都不会开电视。翻了一会就觉得晕,他自打被学校开除之后就没怎么看书了,带字的东西他都懒得看,在学校的时候也看得少,顶多是要考试了翻着书往胳膊腿上抄点东西。
  今天江越的课上得有点奇怪,没按平时的内容。
  “乖九,我们做游戏吧。”江越从口袋里拿了个很小的玻璃珠子出来。
  “你俩上了半天课,上回幼儿园大班去了……”徐北懒洋洋地接了一句,目光却被江越手上的珠子吸引过去了。
  这珠子是黑色的,徐北之所以觉得它是玻璃珠子,是因为它很像,但细看了一会又发现不是。
  “这什么玩意儿?”
  “弹珠,”江越把珠子放在桌上,用手指弹到郎九面前,“大叔在外星长大的么,没玩过?”
  “滚蛋……”
  
  “乖九你看,就在桌上玩,我弹出去,你用手指按住,”江越很耐心地给郎九解释,“但是你的闭着眼睛,只听声音……”
  “江越,”徐北打断了江越的话,他已经明白江越要做什么,“我说了别让郎九掺和这些破事,你居然当老子面训练?”
  “大叔,逃避是没有用的,”江越捏着手上的珠子,一脸忧伤地看着他,“乖九可以不主动去找顾航,担扛不住人家来找他,你不训练,出了事还不是你自己心疼……”
  徐北被江越说得无言以对,只得翻了个身冲着沙发靠背:“真他妈操蛋。”
  
  林睿很久没有走过这么长时间的路了,他离开这里究竟有多久也已经记不清了。当这栋被围在高高的围墙里爬满了绿藤的房子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心里那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在大门外站了一会,轻轻推开了铁门走了进去。
  这铁门从来不锁,永远都是一推就开,可估计谁也不愿意推开它,特别是此刻的林睿,走进这扇门,自己还有没有出来的机会谁都不知道。
  
  林睿静静地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细小的声音都能引起清晰的回响。
  大厅里有一座很高的旋转楼梯,如果抬头,能看到屋顶那块透亮的玻璃,大厅里没有灯,那块玻璃是唯一的光源。
  大厅里看起来没有人,但林睿能感觉得到在这个屋子里有很多人,没有被光线照亮的那些角落里,有很多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连军是谁杀的?”林睿开口,声音在屋里回荡着。
  
  过了很长时间,楼梯上传来些衣物相互摩擦出的轻微响动,看不见人,片刻之后一个如同机器般冷漠而几乎没有高低变化的声音传来:“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林睿的嘴角向上弯了弯,“这方便我确认一些事。”
  “什么事。”
  “你食言了,”林睿抬了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顾航有戒指,为什么还要派人去找另一个。”
  楼上的人突然笑了起来,声音依然没有变化,却笑得分外刺耳:“林睿,你是我最优秀的猎人,但也是最天真的一个……你太天真了……”
  “是么,”林睿笑了笑,“我是太相信你了……我一直觉得信任是同伴之间最重要的感情。”
  “我早就说过,没有同伴,没有公平,只有结果,结果才是最重要的,”那声音停了一会,又接了一句,“你真矛盾,你当初训练沈途的时候可是要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现在我明白了,”林睿转过身,背对着楼梯,“现在我要出去,你说有可能吗?”
  “你觉得呢,答案你自己清楚吧。”
  
  林睿皱了皱眉,手里的银线从袖口里滑了出来,无论能不能出去,他都要试试。
  但银线只滑出了一寸,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一道黑影从楼梯上跃了下来,以惊人的速度冲到了林睿的身后,无声无息地贴了过去。
  
  林睿手上的银丝落在了地上。
  他低头看了看从自己胸口刺出的黑色指甲,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这一刻他似乎已经盼了很久。
  只可惜没有机会选择由谁从背后刺穿他的身体。
  如果可以选择……
  沈途吗。
  
  郎九对于闭着眼睛点珠子的游戏一开始是充满了兴趣的,他觉得挺有意思,他基本能准确地判断出珠子的方向和速度,没玩几次,就能不落空地每次都按住江越弹出来的珠子了。
  接着就有点没意思了,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桌上戳着:“乖越,换个吧,不好玩了。”
  “哎哟,”徐北在一边乐了,他一直躺在沙发上,现在干脆把腿一抬,搭到了靠背上,“江老师,你果然不靠谱,这叫什么训练,让我玩会我也能行。”
  “我来弹,你按,”郎九本来正觉得没意思,一听徐北的话,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抢过江越手里的珠子,“好不好。”
  “你们配合点好不好,我可是有任务,我上面有得罪不起的人呢!”江越拍了拍桌子,嘴上还是和平时一样说着话,心里却有点小吃惊。
  他因为想提高难度,所以不是随意地把珠子拿在手上,而是用了力并且有技巧的,郎九却很轻松地随手一拿,就把珠子弄走了……这究竟是自己太废物了,还是郎九太牛逼了?
  
  “玩屁,”徐北没有响应郎九的提议,挥了挥手,拿了本杂志盖到脸上,“你俩继续玩,我睡会。”
  郎九有些郁闷地把珠子扔还给江越,无精打采地趴到桌上:“乖越,我们玩别的吧。”
  “行,”江越把珠子拿起来,在手上捏了捏,想确定一下刚才自己到底有没有好好拿着,“还是在桌上,你的任务就是不要让珠子掉下去。”
  “哦……”一听还是玩珠子郎九差点想直接上徐北边上躺着睡觉了。
  
  “听好了。”江越把珠子放到桌上,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弓起手指对着珠子一弹。
  郎九听到声音的时候,是珠子从桌上飞出去,砸在电视柜上发出的巨大响声,同时伴随而来的是盖着杂志刚要准备打瞌睡的徐北一声暴喝:“我——操——”
  电视柜被砸穿了一个洞。
  而郎九在珠子砸上柜子之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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